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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山雨欲来
    第638章 山雨欲来
    曹纯和曹休之间的关系是嫡亲的堂叔侄关系,与曹操和曹休的关系如出一辙。
    曹纯是曹仁的亲弟弟,两人和曹操是堂兄弟的关系,他们的父亲和曹嵩是亲兄弟,而他们还有一个兄弟便是曹休的祖父。
    曹休的父亲曹鼎,与曹操、曹仁、曹纯是嫡亲的堂兄弟,血缘不但十分亲近,而且还被曹操视如亲子一般,特地安排其与曹昂同起居,共出入,以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日后好为曹昂臂助。
    同样,曹操对曹纯也是极为看重,如果说对曹休是见待如子,那对曹纯则是视为兄弟臂膀。即便以曹昂之尊,在面对曹纯的时候也得执子侄礼,曹休又怎么敢在曹纯面前刚愎自傲?
    片刻之后,曹昂仿佛回过神来,转头对着曹休吩咐道:“文烈,此番要辛苦你了。”
    曹休闻言,大为惊讶,赶忙谦逊道:“叔父若有所命,但请吩咐,休安敢言辛苦?”
    曹纯点点头:“若我所料不差,此番过河,恐有一场恶战。”
    曹休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有些诧异道:“叔父何来此忧?”
    曹纯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远处左幕军营垒分明,队伍齐整,须臾之间已出大营,观其进退,正是向北而来。”
    曹休有些不以为然道:“不过数千之兵,侄儿倒是希望他们胆略大些,也好得一胜仗,激励一下士气,报功于少主面前。”
    曹纯盯了曹休一眼,后者登时脊梁一冷。
    “文烈,汝性情刚强坚毅,此乃是好事,只是不可太过固执己见,不听人言,恐陷刚愎之患。”
    曹纯点评了一下曹休后,话锋一转道:“若我所料不差,涪城城东定然也有左幕大军,恐怕彼处兵马当先为我部对手。”
    曹休闻言,先是一惊,随后骇然:“叔父是说,贺齐所部已至涪城城东?”
    “有何不可?”
    曹纯轻笑一声,冷冷道:“梓潼久攻不下,又地形险要,难以展开大军。既然如此,何不转用兵马于涪城?莫非你以为左幕军中皆是无能之辈,徒然顿兵于梓潼城下而不知更易?”
    曹休既惊且疑,心中更是犹疑不定。
    曹纯却没管他,而是自顾自的下令起来:“我当先率骑军先行,文烈你总督后部,粮草辎重,一应全都交给你了。”
    在这种过河的情况下,往往应该步兵先行,等到步兵在对岸站稳脚跟之后,才是骑兵过河的时机。
    可这一次,曹纯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利用骑军的优势,给左幕军一个下马威。而支持他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有三。
    其一,乃是自信,他曹子和便是曹氏家族中第一等的骑将。
    其二,便是知己知彼,他麾下骑军乃是曹军精华,虽比不得重甲骑兵,但于野战之中对敌步兵,优势自然不小。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曹纯此举看似冲动,实则不然,因为他深知李整必会出城接应,并为其遮蔽战场,给他从容过河的机会。
    曹休对此也是十分赞同,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先发。
    事情的进展其实与两方估计的十分相似,春夏季节的多雨使得涪水上游的水量也大幅度增加,而且河岸边的滩涂也变得更加广泛。
    这迫使曹纯不得不绕道涪城城北六里处的渡口过河。
    这一绕路,就给了左幕军绕路的时间。
    涪城城东大营之中的四千山越兵马已经先行赶到涪城城北,惊讶的发现李整已经亲自率领四千精兵出城,正依托涪城城墙构筑防线,以期望能将左幕军堵在东面。
    左幕军领军的乃是贺齐,他将梓潼留给了心腹族亲贺进包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他则亲帅姚宏、韩宴、洪明、洪进、苑御五部人马,并自己亲卫部曲八百人,带着大量的攻城器械来到了涪城城下,与周瑜成功会师。
    今日午时,贺齐恰好巡营结束,找了个伙伍正准备坐下与士卒一起用饭。
    贺齐所部两万人,其中有八成以上都是山越子弟。
    彼时双方是对手,贺齐自然各种手段频出,把山越人折磨的欲仙欲死。
    现在这些山越儿郎成了自家士卒,贺齐则一改往日诡谲多谋的风格,改走起爱兵如子的路线起来。除非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否则贺齐午时这一餐,基本都是在与士卒同处。
    贺齐这一举措显然极为有效,主将与山越士卒之间原有潜藏的隔阂很快就冰消瓦解。
    淡化了仇恨之后,取而代之的则是崇拜和钦佩。
    山越人本就崇拜英雄,而贺齐作为敌人时,就在山越人中名声甚广,如今山越士卒为其麾下效力,自然更是对其心服口服。
    这一日中午,贺齐也收到了北方有大军出现的消息。
    他第一时间就放出了手头所有的斥候和骑卒,前去打探消息,同时以姚宏为副将,留在营中担任后援。而贺齐自己,则亲率洪明、洪进两兄弟所部四千人,并自己部曲八百出营,寻找战机。
    贺齐在出营之后,转向正北方向前进,避开了城东远程火力的威胁,同时也给自己扩大了视野和回旋的空间。
    贺齐所部大部都是山越兵,体力好,耐力足,而且装备的多是皮甲弓箭,行军速度很快。
    只是一个时辰后,他们已经来到了正北方七八里处,发现李整所部数千人也已经出城,也正在向北行军,两军一时之间竟然出现了并行之迹,彼此之间相隔不过两、三里地。
    就在贺齐思考要不要靠过去的时候,远处突然奔驰而来一队信使,发疯似的拼命策马,显然有重要军情报告。
    贺齐当即暂停决断,主动从队列中上前相迎。
    看见贺齐的将旗后,信使们赶紧靠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报告道:“骑兵将军,距离此处五里处,有曹军大队骑军过河,此刻已经有上千骑登岸,最多半个时辰就会与我军遭遇。”
    闻听军情,贺齐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曹军这波援军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骑兵,旋即追问道:“曹军有多少人?”
    听到将军问话,信使继续汇报起来:“登岸的骑军已有千人出头,对岸骑兵人数众多,遍布河滩,最少也有数千之数,远处还有步兵部曲,人数也当有数千人。”
    贺齐立马在心中估算,恐怕这波曹军最少也有六七千人,多则上万。
    于是,贺齐立刻下达命令,让全军暂停北上,转而列阵休整,补充饮水。
    同时,再派人去后面催促援军,料想此时姚宏必然已经再发援军。
    此时他必须将情况传递给后面,一来提醒援军小心谨慎,提防骑军突袭,二来则是催促对方加快速度,最好能在遇敌之前与自己所部成功汇合。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贺齐所部当即变阵,以洪明所部为前阵,洪进所部为后阵,而贺齐八百部曲以及抽调自二洪所部的六百山越弓箭手为中阵,列阵以待。
    同时,大部分士卒还被命令卸下甲胄,原地休息。
    这并非是贺齐托大,而是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此处距离曹军骑军渡河点尚有六里多远,而曹军骑军不过渡河两三成兵力,最少还得有一个时辰以上才能赶到此处。
    即便对方以现有的千余骑兵立刻展开奔袭,那也需要两盏茶以上的时间才能抵达战场,届时再让士卒穿戴也来得及。否则若是对方大军过河之后才举兵南下,自己这一方反倒要成了疲军了。
    果然,没过多久,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曹军的斥候远远的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而在他们后面,却没有大队人马的迹象。反倒是左幕军的斥候回报道,曹军骑兵在原地下马休息,给马匹喂食粮水,丝毫没有南下的迹象。
    虽然曹军的动向被贺齐给猜中了,可贺齐的心里却是没有半分喜色。
    曹军骑将表现的越是克制,恐怕其人所图就越大,而以目前战场态势来看,自己很可能就成了对方的目标了。
    此时此刻,贺齐只是希望后面的援军能够加快速度,尽快同自己汇合。
    若是能够和援军汇合,贺齐就有了八千人的兵力,曹军即便不惜战马冲阵,也很难一口气吃掉自己了。
    贺齐这次出击,看似有些冒失,但其实则不然。
    曹军大举来援,而左幕军有三万大军。
    若是一箭不发,就让曹军援军轻松入城,那对左幕军的士气打击是相当大的。而且仅看曹军自城北渡河,可见其对左幕军还是相当忌惮的,再加上对方远途跋涉而至,正是试探一下对方的最佳时刻。
    因此,局势虽然有些危险,但贺齐丝毫没有想过后撤。此时撤军,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还将屁股送给曹军骑兵,这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眼看着贺齐停下了,对面的李整居然也不走了。
    李整将部曲集结了起来,从行军状态转为战阵,随后下令全军卸甲,原地休息。
    这命令一下,李整身边的几个亲信部下都听懵了,赶忙开口劝阻。
    可李整却是笑了起来:“尔等冲锋陷阵,死不旋踵,何以如此小心?且放心去做,左幕军必不会击我。”
    李整虽然从来没和贺齐交过手,也不曾听说过对方的名声,可他仅仅只从贺齐所部令行禁止,阵列森然,士卒所部,士气高昂上,就看出了对方战力很可能并不逊色自家部曲。
    至于李整会停下,自然也是一个名将的基本素养。
    他部主要的任务就是掩护曹军过河,若是贺齐继续北上,威胁登陆点,那他自然要紧随其后,可现在贺齐不走了,那他还继续北上干嘛?
    李整如今最佳的选择自然也是就地列阵,休养士卒,恢复体力。接下来不论是掩护曹军入城,还是直接配合曹军吃掉贺齐这部分兵力,可都很可能会是一场恶战。
    可部下们还是相当犹疑,李整的亲族将领李沐就开口请求留下半数兵力着甲,然后交替休息。
    李整却是发起火来,喝令不得拖延,立刻执行。
    李整在军中威望极高,素来一言九鼎。眼见他发火了,部下们也不敢争辩,纷纷领命而退。
    李整这一顿火气也是半真半假,其中半真倒是被眼前这些心腹们给气到了。这些人虽然骁勇善战,不惧危险,可在战术战略层面上,却无一人能为他分忧。
    眼前局势如此简单,可这些人却看不破,别说贺齐根本不可能来攻了,就真是贺齐失心疯来攻,那他李整也是求之不得,甚至他下令全军卸甲都是掺杂了诱敌之计在里头。
    其实只要有战略眼光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双方距离渡口的曹骑只有六里地,哪怕算上派人报信,最迟一顿饭的功夫,曹军千余铁骑就能赶到战场。
    即便己方全员卸甲,可贺齐那边也大部卸甲了。
    就靠那点没卸甲的皮甲甲士,想要在一顿饭的功夫里攻破自家战阵,然后再面对千余骑军的突袭,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哎,若是曼成在此,必能懂我心意。”
    李整叹息一声,想起了身在梓潼的李典,看来日后能继李家者,唯曼成也。
    果然,正如李整所料的那般,在李家部曲全军卸甲之后,贺齐所部不但没有来攻,甚至干脆同李家一样,也全军卸甲了。
    这一幕看的李家众将校目瞪口呆,摸不着头脑,可却让李整深以为忌,品出贺齐绝非俗将。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战场上,竟然难得的展现出了一片祥和之态。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战场的局势才被打破。南面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隆隆烟尘,显然左幕军的后援赶来了。
    直到这时,李整才下令着甲,并改换阵型为圆阵。
    此时,经过了休整之后,李家部曲和贺齐所部俱是精神振奋,尤其是后者,在看见援军将达后,士气更是高涨,不少军官纷纷主动请缨,欲先以李整所部祭旗。却不想主将贺齐竟然一口拒绝,强令诸部不得擅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