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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4章 无常
    方紫嵐把王伯的身体放平,眉头微皱,“昨日轻寒父亲的高热已经退下去了,可王伯的高热始终不退,难道这药效因人而异?”
    阿宛神情凝重,“轻寒父亲虽然退了高热,但人尚未清醒,只能说你的法子有效,不过究竟能不能药到病除,还未可知。至於王伯……”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见王伯头一歪,猛地呕吐了起来,方才强行灌进去的药全都呕了出来。
    见状阿宛不由地白了脸色,方紫嵐把她拉到一边,肃声道:“你先出去,我来收拾。”
    阿宛站在方紫嵐身后没有动,眼睁睁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收拾乾净,然后起身道:“我去洗手,你去拿身乾净衣裳,我帮王伯换上。”
    阿宛愣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作,方紫嵐轻嘆一声,“阿宛,我们一定能医好王伯。”
    简单的一句安慰,连她自己都觉得听著无力。她不是不清楚阿宛心中压力有多大,相反这几日陪在阿宛身边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阿宛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比任何人都担惊受怕,害怕药无效,害怕束手无策,害怕最终把命搭上,却仍旧什么都做不到。
    末了,阿宛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方紫嵐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神情关切,言辞温软,“好,我不担心。但是小阿宛,你若是觉得累了,就告诉我,我替你撑著。”
    “处斩当日,若非玉寧王阻拦,荣安王不是早就能確认了吗?”方紫嵐说的理所当然,温崖反问道:“凭你的机敏,难道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方紫嵐愣了愣,“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说起来当日她在刑场附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按理说以温崖的易容术,荣安王定是找不出破绽,而且她在狱中最后几日蛊毒发作,滴水不进,瘦得脱了相,这才提前换了出来。
    换囚替死之事十分隱秘,知道的人原就少之又少,除了她、李晟轩、方崇正和温崖,以及收到温崖通风报信的纪寧天,便再无人知晓了。荣安王根本不可能知道,否则他早就发作了,哪里用得著等到处斩当日?
    荣安王那一出,明显是为了求心安,可偏偏被纪寧天拦住了。若是他不知纪寧天和鬼门,想来也不会觉得什么,然而他不仅知道,还清楚她方紫嵐与鬼门关係密切。
    这样一来,纪寧天的阻拦就显得极为刻意了,若往深处想,更像是別有用心了。
    温崖见方紫嵐沉默不语,便也不再多言,开始为她施针用药了。
    感觉到手臂的疼痛,方紫嵐微微皱眉,想要问的话最终吞了回去。她一直没有想明白,纪寧天知晓换囚替死一事,倘若他利用此事攻击李晟轩,势必会比如今故布疑阵的效果来得好。
    可是纪寧天没有这么做,方紫嵐一度怀疑他是捨不得她去死,但转念一想,他实在不是这种人。为了野心不择手段,捨弃一切的才是他,那最大的可能便是如今之局,他获利更大。
    只是,纪寧天获的,究竟是什么利?
    “方三小姐,虽然你体內的蛊毒已將尔雅公主所下蛊虫吞噬殆尽,但自身损耗颇大,还需好生休养。”温崖叮嘱了几句,方紫嵐拖腔拉调道:“知道了,我定好生休养。”
    温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听阿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父,方三小姐的药,我煎好了。”
    “拿进来吧。”温崖话音刚落,就见阿宛推门而入,身后跟著亦步亦趋的秋嬋。
    方紫嵐倚靠在床榻上,一副半梦半醒精神不大好的模样。阿宛凑了上去,刚要把药碗递过去,就见秋嬋伸手过来,“姑娘,还是由我来伺候小姐用药吧。”
    阿宛愣了愣,秋嬋便自顾自地从她手中接过了药碗,体贴备至地为方紫嵐餵了药。
    “温先生进去了这么久,难道方三小姐还未醒过来吗?”一道不满的声音骤然响起,伴著匆匆的脚步声,让秋嬋端著药碗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方紫嵐抬手托住了药碗,“还稳得住吗?”
    秋嬋飞快地点了点头,但面上仍是藏不住的害怕,方紫嵐索性从她手中拿过药碗,一饮而尽,“走吧,扶我出去。”
    “医治王伯的事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这些琐事由我来做理所当然。”方紫嵐勾唇一笑,“我们各司其职不是很好吗?”
    方紫嵐点了点头,看著阿宛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抬手轻拧眉心,醒了醒神,然后替王伯换好了衣裳。
    眼看王伯躺在床榻上还算安稳,方紫嵐捏了捏肩膀,她和阿宛轮流熬了几天,著实有点疲惫。然而这才不过是开始,她心中暗自苦笑,英雄果然不是好逞的。
    方紫嵐长舒一口气,起身出门去找阿宛。她走到院中,看到阿宛和云轻寒正在说话,两人神色中都透著欣喜。
    她走过去,只听云轻寒对阿宛道:“全赖阿宛妙手回春,我爹才能恢復意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清醒,如此大恩大德……”
    云轻寒说著就要行礼,阿宛赶忙扶住了她,“轻寒姐姐不必多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哪有什么应该应分。我爹一直教导我说,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云轻寒站直了身体,看向走到她们身边的方紫嵐,眼含歉疚,“可如今这场瘟疫,人人自危,我才知道生死面前,並非所有人都能做到本分二字。我奔走的这几日,一无所获,实在是愧对阿嵐你的嘱託。”
    “轻寒不必自责。”方紫嵐笑了笑,“虽说財帛动人心,但也得有命拿才是。轻寒你奔走多日著实辛苦了,这两日还是留在医馆安心照顾你父亲吧。若是我们能医好王伯和你父亲,自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好。”云轻寒微微頷首,心下稍安,“那我先去照顾我爹了。”她说罢转身离去,方紫嵐和阿宛也重新回到房间照顾王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