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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多事之秋,观中炼煞
    第318章 多事之秋,观中炼煞
    一剑横空,剑光飞跃滇文,从滇南来到了康中。
    事无常势,水无常形。
    程心瞻选择在救出顾逸后仍留在西南,是要给自己的西南之行做一个了结。他来西南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了解玄门,一个是除魔卫道。
    一晃十年过去,他现在自认为对玄门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是,在除魔卫道之事上他却认为自己並没有什么建树。只是诛杀了一些西康的魔僧和锁妖塔內的妖魔,他认为远远不够。
    以自己当前的境界,自然还说不了平定魔乱这种话,但是起码也要是像顛覆天鞘山那样,从根源上抹除一个魔教,还一方太平。
    所以他才选择继续留下来。
    一开始,他的目標是白骨禪院或者是悬心寺,因为西康修八苦的魔僧他杀的太多,对这两个地方也足够了解,而且西康剩下来的魔僧余孽也都匯集在这两个地方。
    不过因为武青伯渡劫,此事被他往后放了放。在护法期间,他又临时起意,想在无量山或是哀牢山搅弄风云,既是杀魔练手,同时也是想搅一搅西南这片安静了好几年的死水,为后续的除魔谋求机会。
    但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万高鸣这个好棋子,再加上现在五毒魔教两地生根、教主在外,程心瞻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无量山还不比武陵和西康。
    武陵是在神州腹地,周边都有正道大派,所以真武观、浩然盟愿意在此落脚。西康辽阔,天高地远,山水凌冽,聚气藏金,是玄门的钟意之地。
    而无量山位於西南边陲,是真正的穷乡僻壤,这里湿热难当,多蛇多虫,东方道门看不上,玄门也看不上,没有正道愿意来此建立基业。
    调毒也是丹道,养虫亦是御道,並非说修毒虫的就一定要入魔,只是看修者如何去使用。如果能让无量山由魔门转为旁门,不说造福一方,就是停下行凶作恶,不再妄造杀业,便是一件大功德。此举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此地险山恶水出邪魔的问题,这要比推倒悬心寺或是白骨禪院更有意义。
    而现在,离无量山改邪归正,只差最后一步了,当然,这也是最难的一步——除掉五毒天王。程心瞻认为,这也应该是自己离开西南的最后一件事了。
    ————
    康中,坎离山。
    “你回来了,倒是巧了。”
    一进观,程心瞻便看见冯济虎站在药柜前收拾东西。
    “怎么了道兄?”
    冯济虎便说,
    “虞南麟来请我,前脚刚走,说蜀中发了大疫,我要入蜀一趟。”
    “大疫?!蜀中怎么会有大疫?”
    程心瞻很意外,面色也凝重起来,蜀中仙道昌盛,玄门又讲究入世,按理来讲不会发生大疫灾才是,这种事一旦有苗头玄门就会介入。
    而且,山上修家都说是大疫,青城山还要来请道兄,那得是多大的疫?
    “现在还搞不清楚,但应该是魔头乾的。”
    冯济虎说。
    “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有个把月了,蜀中全境都有,一开始是咳嗽,大家以为都是秋风致寒,往年这个时节就是伤寒频发的时候。但这一次,患病的人一直不见好,拖著拖著,出现了咳死的人,而且还很多,大家才意识到是疫。
    “这疫只在凡人身上传,修士没事,等事情传到玄门耳朵里的时候,彻查蜀中才发现,已经是遍地开了,虞南麟这才来喊我。”
    冯济虎脸色也很凝重。
    “怎么会突然投疫呢?”
    程心瞻看似问了一句废话,但实则不然,往尘世大范围投疫,这肯定会遭天谴损阴德的。天谴和阴德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又真实存在。
    对於投疫的人,天谴降下,要是一境二境,说不定就是开窍气逆而死,或者是结丹走火而死,三境渡劫死,四境受灾死,五境成仙死,这都是稀鬆平常的。而且死了兴许都没有投胎之机,就算转世,也是畜生胎。所以即便魔教有这种手段,真不是逼急了,也是不常用的。
    所以这次魔教是犯了什么失心疯?
    冯济虎对这种事也很震惊,闻言嘆了一口气,便道,
    “我听虞南麟说,恐怕是对春蒐扫塔的报復。”
    “春蒐?”
    “是。”
    冯济虎点点头,
    “玄门把锁妖塔都清乾净了,制榜传边,动静整那么大,魔教面子上应该是掛不住了。”
    程心瞻沉默了,他实在没想到春蒐还会整出这一茬子事。这些魔头,要是自觉丟了面子,有气冲玄门去撒就是了,为祸凡人又算什么本事?
    稍稍沉默后,他又看向冯济虎,迟疑道,
    “可要入蜀的话……”
    入蜀一事风险极大,那里自成一片天地,自己两人是隱瞒身份的东道弟子,又在玄门眼皮子底下放了锁妖塔里的人,这要是事跡败露或是暴露了身份,可就难走脱了。程心瞻自己在西康待了这么久,也结交了不少玄门弟子,但从没想过入蜀。
    冯济虎语气很坚定,
    “心瞻不必劝,我学岐黄之道,本就是要治病救人,我既知蜀中有疫,万民陷入水火,我是一定要去的。”
    程心瞻点点头,对冯济虎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他知道道兄肯定会去,於是便道,
    “我和你一起去。”
    既然有更紧急的事摆在眼前,那別的事只能放放了,而且自己的医术虽然比不上济虎道兄,但也是会一点的,打打下手没问题。
    不过当他说完,冯济虎却是摇了摇头,
    “你不去,你听我说完,有两个原因。”
    程心瞻才要反对,便被冯济虎按下去了。
    “第一,我去蜀中是要看病症配药,不是去杀魔,杀魔你在行,配药我在行。等药配出来了这疫也就解了,玄门又不差人手和药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第二,我和玄门没有过节,锁妖塔的事败露了我推脱不知道就行了,我当时才到第六层,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我在西康广有行医名望,又是去救人的,即便身份暴露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一样,你跟玄门本来就有过节,有夺剑之仇,又有锁妖塔之事。
    “而且,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三清山的万法经师,是掌教候选,一旦身份暴露必定是要被锁拿的,而你一旦被锁拿,宗里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事情就大了。
    “所以,你不许去。”
    冯济虎斩钉截铁的说。
    程心瞻沉默著,因为他知道,济虎道兄说的是在理的。
    冯济虎动作很麻利,一边跟程心瞻说著话,一边把院子里炮製好的药材都收起来了,这就要出门了。
    程心瞻也不再犹豫,递过来一个铅瓶,
    ““病树生煞”,除魔缴来的,收著吧,你能用得上。还有,之前我给你的那个“天黄解毒丸”的丹方,你再仔细看看,看对这场疫有没有用。”
    冯济虎没推辞,收了煞。
    “有推测是哪家魔头做的吗?直接把人抓来问解药有没有试过?”
    程心瞻又问了一句。
    冯济虎摇摇头,
    “不知道,但应该是南派,北派不擅长这个。南派里有能力投疫的魔教很多,百蛮山就很擅长,之前被你灭掉的阴河鬼教不也会么,而且现在南派收服了苗疆,苗疆里面擅疫的更多,至於滇文这边,五毒教也擅长。根本查不清。”
    程心瞻苦恼的点点头,这种下三滥的东西,魔教確实玩出来了。
    “好了,我走了。”
    “一路小心。”
    “嗯。”
    ————
    站在空无一人的观中,程心瞻嘆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
    他寻一个蒲团坐下,招了招手,在后院修行的竹身化身便化作一道青光回到了肉身。当初他特意放一道化身在观中,是担心事跡败露玄门寻仇,所以留个化身与济虎道兄有个照应,现在人去楼空自然也就不需要了。而且去蜀中的话,別说遣化身陪著,自己亲去也没用。
    另外,如今时至深秋,离春蒐都过去大半年了,到现在玄门都还没有什么动作,那应该就是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到顾伯父已经活著出塔了。如此一来,便正如道兄所说,他久有医望,这次应青城之邀入蜀治疫,应当是没什么危险的。
    程心瞻心神稍定,把从无量山新得的三个铅瓶拿了出来。
    从无量山大长老身上搜来的煞正是“病树生煞”,程心瞻方才给了冯济虎。身前这三个,两个是从无量山副教主潘天擢那得来的,一个是万高鸣献上来的。
    他先打开了万高鸣的所献。
    一道乌黑色的煞气飘了出来,味道恶臭难闻,带著一股湿冷之气,这正是產自污沼地中的“秽土腐水煞”。
    程心瞻面不改色,张嘴將其服食炼化,【腐朽】、【污秽】、【湿寒】乃至【恶臭】,这些本来就是太阴法意的一部分。
    隨即,他又打开了另一个铅瓶。
    一道青绿色的煞气飘了出来,有草木清新的味道,又洒下一片荫凉,看样子是一道阴属的木煞。不过地煞中的木煞不少,仅凭色味,程心瞻也不好辨別这是具体是什么煞,还是要炼化领会其中的法意才能知道。
    程心瞻张口將之服食。
    半晌后,他睁开了眼,此时,他也知晓了此煞的名字和来歷,阴煞,“阴森剪绞煞”。
    南有巨木,其名曰榕,有独木成林之说。其冠如盖,盪摩高穹,遮天蔽日,又称“阴森木”。
    这道诞生於阴森榕林中的煞,既不取巨树葱蘢欣欣向荣之意,亦不取枝繁叶茂蔽日幽凉之意,却取的是榕木根系纵横,覆绞盘剪,蚕食他木,唯我独尊之意。既有乙木的阴柔纠缠,又有甲木的霸道独唯,这是一道阴中有阳、以木克木的煞,颇为难得。
    其中包含的的太阴法意有【覆压】、【束缚】、【吞噬】、【幽络】、【绵韧】、【纠缠】等。
    程心瞻略有所得,然后打开了最后一个铅瓶。
    “呼——”
    拿了瓶盖,一道烈焰冲天而起,瓶中的煞气喷涌而出,化作一团青色的火霞。火霞一下子窜到观顶,竟然顷刻间就把屋顶给点著了,烧出来一个大洞,隨即,火霞便要破顶而出。
    “哪里走。”
    程心瞻伸手,指向火霞,
    “定!”
    飞出观顶的火霞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定在了空中,青色的火霞剧烈的膨胀著、燃烧著,想要挣脱这看不见的牢笼。
    “摄!”
    程心瞻话音刚落,火霞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缩,化作一朵青色的火焰,然后被这股力量牵拉,落到了程心瞻的掌心。
    程心瞻看著掌心里的火焰,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道火煞竟然这般有灵性。而且威力也不小,自家道观的屋顶也是刻画了禁制的,竟然一下子就被此火烧穿了。
    他仔细看著,这是一道青色的火煞,但並非是普通的地火,他嗅到了雷与木的法韵。明明是一道燃烧的火焰,竟给人一种生机勃发之感,真是怪异了。
    如此特殊的法韵,立马让他想到了一个名字。
    “天火空青煞”。
    此煞的形成可就难了,比一般的天罡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是得有万年高龄的古树,这树若是长到了万年份还不死,表皮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里面的树心会化作青华琼浆,又称之为“万载空青”,是疗伤圣药。
    而一旦草木到了万年份,內蕴“万载空青”,那即便是跟脚再低,也该生了灵智,引雷渡劫了。雷劫降下,会穿透树皮,直接落到树心里的“万载空青”上,化作天火煅烧。
    要是扛过去了,那“万载空青”就能借天火化形,或牛形,或羊形,这便是正式踏上精怪的修行之路了,就如同白庸良那样。只不过白庸良跟脚高一些,是人形灵体草参,所以不用等万年,一两千年就化精了。
    但要是没扛过去,那“万载空青”的灵智就会被灭杀,整株古木也会从內到外烧起来,最终化为飞灰,万年来积攒的木气重归天地。
    而除了以上两种外,还有一种极少见的特殊情况。就是“万载空青”未能渡过劫数,被天火点著,从里到外燃烧著躯干,但在这时,雷劫散去,又恰逢遇上了天降甘霖。这及时雨浇灌在古树上,压制著天火蔓延,使得天火仅在古树树心燃烧。
    当雷劫天火將“万载空青”燃尽,这团由万载空青木气和劫雷天火阳气的木火菁华在甘霖的滋润下被锁在树心,既烧不出去,又散不掉,如此便会化作一团阳煞之气,这便是“天火空青煞”。
    等到甘霖消散,“天火空青煞”被锁在树心之中,而古木虽然已经中空,但根皮犹存,生机犹在,还能继续发芽,再活一世。
    所以说,这是一道劫后余生的煞,是在甘霖的润泽下,天火与古木共生而成的煞,一道极为罕见的煞,一道生机勃勃的煞。
    程心瞻有些感嘆,这潘天擢的运道还真是好,竟能得到这样一道煞。而且,程心瞻有所猜测,两道煞都是木中煞,说不定就是潘天擢在同一个地方得到的,兴许就是在一片榕林里,因为榕树本就是长寿的树。
    而且这两道煞都是现世极少的煞,兴许潘天擢都不认得,只能感觉到煞意,却不知来歷。所以还在调查与试探中,还没想好该怎么用,不然也不该在身上留著而不炼化。
    但如今,却是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程心瞻张嘴,將火煞吞服。
    这次炼化的时间要久一些,程心瞻也是仔细体悟著其中的法意,【焚灭】、【生机】、【平衡】、【天威】、【雷芽】、【余生】……
    这一坐便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程心瞻缓缓睁开了眼,感觉所获颇多。这时,他刚好看到炽金色的阳光通过观顶上的大洞照进观来,仿佛是一道在空中燃烧起来的火柱。
    看著这到空中之火,程心瞻忽然心头一动,
    “天火空青煞”,不就是自己日寻夜思的木中火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