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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总座你6啊!
    第585章 总座你6啊!
    或许是意识上的超然,让严嵩对裴元的话,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毕竟,双方已经处在不同维度上了。
    严嵩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东西,解释给一个锦衣卫。
    于是严嵩也只能叹息道,“严某也是有苦衷的。”
    裴元笑了笑,没继续问,转而看向欧阳必进,“小弟这些日子都和惟中兄住在一起?”
    欧阳必进也知道自己前段时间刻意躲着裴元的事情,终究得有个交代。
    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霍兄那边虽好,可终究是有些不便,我也不好一直给他添麻烦。再说,姐夫这边独自在京中,也需要有人相互照应。”
    裴元很大气的揭过此事,只说了一句,“京中鱼龙混杂,不比江南安逸。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就报……”
    裴元顿了下,说道,“就报西厂掌刑宋千户的名号吧。”
    说完,还自嘲的一笑,“报我的名号未必那么好使。”
    “宋千户?”欧阳必须疑惑的下意识问了一句。
    裴元这才想起来,因为西厂的名声太臭,这几次招待举子们的时候,裴元都避免宋春娘跑来找自己。
    欧阳必进还不知宋春娘的事情。
    于是裴元便笑道,“西厂的宋千户,就是当日你领着去灭口的那个宋总旗。她为人很讲义气,就算不为我的面子,为了当日的交情也会帮你的。”
    欧阳必进本以为以往的事情,真就这么过去了。
    裴元这一提,他才恍惚间想起来,当初为了把那件事办成铁案,避免把自己牵扯进来,他也是费心费力的帮着拷问了口供的。
    甚至一些言语含糊,躲躲闪闪的家伙,还是他欧阳必进领着锦衣卫去指认的。
    这么一说,他对当初那个宋总旗的印象也深刻了起来。
    记得她当时淋了冻雨,发着高烧,只用手中的一卷绳子,就残忍的一个个勒死了那些可能发现疑点的家伙。
    欧阳必进这才彻底的醒悟过来。
    当初的那场发生在南直隶的惨案,他不但是个目击者,还是个亲身参与者。
    之前的时候,他还担心因为识破那件惨案的真相,会被裴元警惕。
    现在一看,还警惕什么啊?
    原来凶手竟是我自己?!
    欧阳必进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弟明白了。”
    一旁的严嵩听完两人的对话,却有些不淡定了。
    欧阳必进之前倒是和他说过,在南直隶的时候,卷入过一场变故,甚至还提了裴元要挟他的那些事情。
    但是这小子也没提,他跟着一起去灭口的事情啊!
    如此一来,彼此的关系,可就说不清了。
    严嵩正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欧阳必进,不想裴元又向他挑起了话头。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这次入京,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严嵩原本还想着在京里住上三五个月,一来了解下朝廷的情况,二来重新恢复当年的社交网,慢慢的和往日同僚重新牵起关系。
    但是知道欧阳必进在当初那桩事上牵扯这么深,严嵩可不敢多留了。
    他连忙道,“等到小弟殿试完成,名次出来,在正式上任之前,怎么也该要回乡省亲一回。等到那时,我们就要回江西了。”
    严嵩打的主意,就是让欧阳必进学自己,等到回乡之后,干脆就称病不回来了。
    等到这边的风头过去了,再徐徐谋划还朝的事情。
    那裴千户听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喃喃道,“那就有点赶了。”
    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目光又看着严嵩,“这就不太巧了。当今天子那里,我还能说得上话。我原本打算向天子举荐一下你,让天子能和你面谈一次,看看你的器量如何。可若是你这边时间这么紧,怕是就不太好安排时间了。”
    严嵩听完一愣,下意识反问道,“天子?”
    裴元道,“是啊,天子和我关系不错的,已经多次要我向他举荐人才。我早从王伯安那里听过惟中兄的事情,若是就此埋没,也是国家的损失。”
    我靠!
    严嵩不由屏住了呼吸。
    老子还在这里绞尽脑汁二选一呢,原来我能和老板直接谈?
    接着严嵩下意识的一个迟疑,这裴元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该不会故意用话来骗自己的吧。
    但是联想到裴元之前所说的那些,一时又疑虑尽去。
    严嵩有些激动的问道,“裴千户真能在天子面前,为严某美言一番?”
    裴元毫不在意的说道,“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严嵩丝毫不顾及刚才说的那些,直接道,“那严某就在京中多住几日,随时等着天子召见了。”
    接着又想起裴元这个牵线的,狠狠地给他也画了个饼,“如果严某侥幸得了天子赏识,那肯定不会忘记千户的举荐之情。来日若严某有所收获,也定会厚报。”
    裴元笑着摆摆手,“不必如此。我只是爱才而已,不是图你这些。”
    说完,顺口问道,。“对了,这件事是我临时起意,你也没有准备。若是天子忽然要召见你,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向天子展示才学,又要向天子说些什么?”
    “这……”严嵩还真被裴元问住了。
    若是天子问对,哪怕是临场反应,严嵩自问也能给出不错的答案。
    但若是自己主动向天子表述主张,那该说点什么呢?
    伊尹见商汤,只是见了一面,就立刻被商汤赞赏,拜他为相。
    贾谊也得了面见君王的机会,但是“可怜半夜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文帝对贾谊的胸襟抱负毫不在意,专心入迷的只想听些鬼神的事情。
    商鞅面见秦孝公的时候,更是连续三次,分别讲帝道、王道、霸道,最终才打动了秦孝公,得到了重用。
    以当今天子的性格,可没有连见自己三次的耐心。
    而且陛下也不是商汤之类的明君,或许自己应该如同贾生那般另辟蹊径,投其所好?
    那自己该说什么呢?
    严嵩一时间,也犹豫纠结了起来。
    裴元观察了他一会儿,这才悠悠说道,“我有几句闲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严嵩这会儿已经彻底不敢小看眼前这千户了。
    连忙恳切道,“千户请讲。”
    裴元道,“当今天子喜爱武事,不但喜欢谈论兵法,指点江山,更是能不怕辛苦,亲自与那些兵卒一起流汗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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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天子提拔的人,很多都擅长兵法,不知道惟中兄可懂兵事吗?”
    严嵩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严嵩在军事上的水准,堪称是废物级别。
    在他执政期间,不但北方的蒙古人大肆进攻中原,就连倭寇也频频肆虐。
    当蒙古俺答汗率大军突破长城防线,兵临北京城下,大肆劫掠京畿地区时,兵部尚书丁汝夔向严嵩请示该如何退敌。
    严嵩给出了臭名昭著的指示:“塞上败或可掩也,失利辇下,帝无不知,谁执其咎?寇饱自飏去耳。”
    意思就是,如果你在边塞上打了败仗,兄弟们都能帮你遮掩遮掩。可如果你在北京城外打了败仗,那可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呢,你自己寻思寻思。以我看,这件事不行就算了,那些贼寇抢够了,自然就走了,你还能趁机追击,收复失地。
    丁汝夔:总座你6啊!
    然后,蒙古兵马在京城外一直抢劫了八天,等到俺答汗撤军之后,一辈子看不起朱厚照的朱厚熜半宿没睡着。
    想想三十多年前,人家朱厚照的应州大捷是在哪里打的?
    是在长城下!
    是来回转战六场、乘舆几陷!
    人家朱厚照还亲自上阵,杀死了一个侵略大明的敌人!
    而他朱厚熜的“庚戌之变”是在哪里打的?
    五环!
    而且满朝文武都在,各地兵马云集,却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抢完跑了。
    朱厚熜自己玩弄了权术一辈子,却像是无助的弱鸡一样在北京的城头看着。
    而那个他一辈子都看不起的朱厚照,却能自己提着刀挡在长城那里,硬生生把那些想冲进大明的胡虏砍了回去。
    于是,深感羞辱的朱厚熜对这次“庚戌之变”的失败穷追责任。
    最终兵部尚书丁汝夔罪大恶极,责无旁贷,直接被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至于严嵩,他当时确实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一方面让丁汝夔别打,一方面和儿子严世蕃积极的准备对策。
    严世蕃也是当世神人。
    他曾经熟读兵书两年半,对各类以弱胜强,转败为胜的战例全都了然于胸。
    于是他大胆的建议,可以采取水攻。
    ——在北京城外、用水攻、对付蒙古骑兵!
    在详细的了解了严阁老的两手准备后,哪怕最苛刻的御史和给事中都沉默了。
    严嵩当时的摆烂没出手,真是大明的福气啊。
    要是什么能力都没有,还牛逼吹得震天响,那大明可能真就提前完犊子了。
    所以裴元的刚才这话,一下子就打在了严嵩的软肋上。
    严嵩刚刚还沉浸在不久后就能面见天子的喜悦中,结果冰冷的现实一下子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对兵法一窍不通,也丝毫不喜欢那些玩意儿。
    就算现在加紧的学上几天,恐怕也起不到丝毫的效果。
    在朱厚照这种半行家面前,说不定还会露了怯,表现得更加不堪。
    之前严嵩还在回想着,历史上那些单独面君阐述思想的先例,可是现在来看,甭管贾谊说的啥,人家起码能让文帝听得入迷了。
    可自己呢?
    如果向天子讲述那些经世济民的道理,天子不是那块料。
    想要谄媚君王,讲述兵法战例,自己又不是那块料。
    严嵩心思正乱着,裴元又不识趣的催问道,“惟中兄在兵法上的造诣如何?”
    严嵩有些尴尬的答道,“这个,严某尚需回去斟酌一番。”
    裴元见严嵩脸色有些难看,在旁平淡道,“小弟倒也不是多事,只不过既然是我把你推荐给了天子,那么,你打算说什么,打算要怎么说?我还是要知道一二的。”
    “倒不是小弟信不过惟中兄,怕的是惟中兄对天子不太了解,说不定无意间就会犯了什么忌讳。”
    一般来说,像是这种嘴上说“不是信不过”,那就真是信不过了。
    裴元把话已经挑的这么明,严嵩再无周旋的余地。
    只得厚着脸皮的说道,“严某确实不通兵法一道,原本还打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等心里有底了,再来和千户合计一下。”
    “倒也、倒也不是有心欺瞒。”
    裴元听了,笑得很爽朗,“无妨的。”
    “这世上像王伯安那样文武全才的人,本来就不多,惟中兄把话说开了就行。”
    “也幸好你和我实说了,这样一来,咱们也有时间准备别的计划了。”
    严嵩听出裴元话中的转机,立刻来了希望,“那不知千户何以教我?”
    裴元连忙摆手,“不敢当。惟中兄的才华世所罕见,只是不擅长兵法罢了。只不过,裴某凑巧是个武人,多少能帮点忙罢了。”
    说着,裴元慢慢沉吟道,“以天子的性情,只要惟中兄能有机会和他单独奏对,只怕兵法、军事这个话题是绕不开的。”
    “好在,打仗可不只是刀来箭往,还有至关重要的一项。”
    裴元看着严嵩提醒道,“那就是辎重后勤。”
    “要知道当年高祖论功,排名第一的,可不是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的张良,而是为高祖足粮足兵的萧何。”
    “辎重后勤是什么?另一种经世济民之道罢了。”
    严嵩被裴元一点,立刻就豁然开朗了。
    是这个道理啊!
    再怎么会带兵会打仗,那也离不开辎重后勤啊。以朱厚照对军事的理解,不可能忽略这一块。
    这不就是又能发挥他的特长,又属于军事领域的一块吗?
    如此一来,面君的时候,只要以此为切入点,阐述自己的经世济民之道,自然不怕天子不上心了。
    裴元却还没说完,又摊开了手,按着几个手指说道,“后勤包含什么?兵员!钱粮!武器!民夫!”
    “那你知道,天子现在最头疼的是哪一项吗?”
    严嵩这会儿彻底端正了态度,恭敬道,“千户请讲。”
    裴元笑着说道,“钱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