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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椒奴:“我去了大乾。”
    第268章 椒奴:“我去了大乾。”
    执印大人陈执安下令。
    此次因为罪责而被收监入狱的四十人,包括大理寺少卿何观,包括匠作府、国子监两位人物,连同三十余位大世家大门阀子弟全数杀头问斩!
    斩刑奏折已经由陈执安拓印陆吾鉴,再经过督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方核查,按照大虞律法确定罪责,再批律条,递入内阁。
    最终再由宋相批注之后,递悬天宫太渊殿,由由圣人亲裁之后,便发回三司,问斩要犯。
    这看似规矩章程颇多。
    可事实上,朝堂自有朝堂的规矩。
    由督察院、大理寺、刑部共同递交的律条,圣人少有不应允。
    毕竟各方利益相关,能够劳动这三个衙门共同提交奏折,实际上便代表了朝中大多数的利益。
    最起码,过往便是如此。
    只是……对于大虞六姓,对于天下世家而言,如今的朝堂却与之前不一样。
    因为多了一个执印大人!
    执印之位,可以鞭笞世家人物,查世家子弟之恶,追世家子弟之责,定世家子弟之罪!
    有此权柄,应对世家子弟犯下之恶行,督察院、大理寺、刑部都要受陈执安调遣。
    换句话来说,事关世家人物,一旦督察院坐实了他们的罪证,陈执安在律条上印下了自己的陆吾鉴,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其余三个衙门便只能够联名上书,共同递上奏折。
    正因如此……今时今日的朝廷中才会出现这荒诞的一幕。
    陈执安拿人入狱,三司同办,即便当朝大理寺少卿,上原卢氏的女婿何观的名讳也出现在了奏折中。
    一时间,朝野震动,不知有多少人等候圣人裁决,想要看一看这陈执安的执印之位,是否真就有如此权柄。
    尤其是大虞六姓……
    龙溪府、上原府、扶邺府……等诸多所在,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都落在悬天京,落在宫中,想要看一看圣人究竟如何决定,正想要看一看圣人究竟会给那陈执安什么程度的支持。
    ——
    又过几日,陈执安专心在青莲县的宅子中禅生丹,却忽然有一位红衣貂寺亲自前来,召陈执安入宫中。
    陈执安似乎早有准备,将炼制出的上百枚禅生丹交给云停,这才沐浴更衣,又穿上那一身【山河星斗补】,这才乘坐着与红衣貂寺宫中马车,就此入宫!
    今时今日,陈执安入宫已然不同于以往,再加上又有圣人相召。
    这马车一路毫无阻碍的驶入皇城,又驶入悬天宫,最后直去圣人的书房——瞻天宫中。
    宫中古朴典雅,当朝圣人昭伏皇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握着笔,低头看着眼前的奏折。
    陈执安踏入宫中,昭伏皇终于抬起头来。
    此时身在这瞻天宫中,昭伏皇眼神平静,他眼中常有的疲倦之色似乎消解了许多。
    陈执安踏足殿宇中,向昭伏皇行礼。
    昭伏皇仔仔细细凝视着陈执安,任凭陈执安躬身,却并不曾让他平身,便如此看着陈执安弯着腰站在殿中!
    陈执安脸上也不急不躁,同样颇为平静。
    直至十几息时间过去,昭伏皇终于放下手中的笔,道:“平身,赐座。”
    立刻有站在殿中华表之后的公公搬来一把椅子。
    陈执安向昭伏皇行礼谢恩,便坐在这椅子上。
    “陈执安,你刚刚登临执印之位不久,便拿了四十个世家人物,甚至递上奏折律条,要将他们尽数斩首……”
    昭伏皇声音低沉,语气中竟还有几分恼怒,似乎是在质问陈执安:“你让朕为难,执印之位乃是我点头设立,并且亲点你陈执安为当朝执印,此乃我的旨意。
    现在你成为这执印不过两月,便要杀如此之多的人头。
    朕若是不答应,那这执印之位反而会遭人看轻,便也就失去了鞭斥天下世家的威严。
    朕若是答应了,一口气杀的太过,天下世家必然会对朝廷心生怨怼。
    恰巧天下纷乱,大虞已然经不起风雨了。”
    说这番话时,昭伏皇虽然语气依旧平静,却好像又带着些探询。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陈执安的脸上,与陈执安的眼神碰撞,仿佛要一眼看透陈执安。
    “正因如此……你贸然拿人,反而让朕为难。
    最起码,你不该拿何观、谢珲庆、谢鸿亓。”
    陈执安静默听着,直至昭伏皇说完,他才站起身来道:“圣人明断,这些人便是世家门阀,乃至朝廷国祚之蛀虫、妖鬼。
    这四十人中,无一人不是罪有应得!
    这些人对于大虞而言,几无作用,砍下他们的人头却可以震慑天下世家!”
    陈执安话语坦然,竟然并无多少惶恐。
    昭伏皇听到陈执安的话,原本平静的眼神中,忽然多出几分怒意。
    他轻轻拍了拍桌子,道:“陈执安,倘若你无法给朕分忧,反而令朕为难。
    那你这执印之位,又有何意义?”
    圣人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
    陈执安敏锐的感觉到,当说出这些话来,周遭虚空中气息流动骤然变化,也变得更加寒冷。
    他的元神似有所觉,原本弥漫在天门中的元神光芒,顿时暗淡下来。
    刹那间,陈执安汗毛竖起,心生警兆,仿佛将有大恐怖降临!
    “却不知这大虞天下的至尊,究竟是什么修为?”
    陈执安并非什么莽撞、恃宠而骄,明知地位高绝的人物动怒,却不知变通的少年。
    他恭敬低头,仍旧行礼,眼神中终于带出几分惶恐道:“圣人在上,赐陈执安如此权柄!
    执安所为,也许确实太过莽撞!请圣人责罚!”
    他一边说话一边感知着周遭的气流流动,感知着周遭的温度,想要以此探知昭伏皇如今的情绪。
    便如他心中所想……周遭冰寒依旧,自己身上的汗毛甚至在微微颤动。
    他感知到昭伏皇正坐在案前,凝视着他。
    于是陈执安仍然恭敬行礼,并不抬头。
    又是十几息时间过去,昭伏皇目光不变,语气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陈执安,你与我大虞绝大多数少年人物不同。
    你天赋绝伦又心思深沉,心中应当是有些野心的。
    所以你才会与那卧凰丘温梨初书信联系,才会想方设法,生生造出一支属于你自己的军伍。”
    陈执安面色再变。
    昭伏皇却缓缓站起身来,走下玉台,来到陈执安身前:“换做天下其他六座大国、数十座小国任何一位君主。
    如你这样的少年天才,却暗中聚拢军伍,总归免不了一个人头落地。
    朕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执安,你以为这都是宋相的主意?”
    陈执安沉默不语。
    昭伏皇却轻轻拂袖:“执印之权柄,朕原本另有谋划。
    可这十几日……朕见你修炼丹药,玄火不凡、妙法玄奥,又有尚且不错的传承,心里忽然又改了主意。”
    陈执安低着头,静静听着。
    昭伏皇再回玉台,坐回那桌案前:“你想要以这四十条性命,看一看你的执印之位权柄究竟是大是小……
    朕便给你一个机会,甚至……对于你那些私下之事,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且前行,朕会在这悬天宫中看着你,看看你究竟能走到何处!”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谢恩。
    昭伏皇嘴角露出些许笑容:“可与此同时…你仍然是大虞执印!除了监察天下世家、门阀之外,还要聚拢天下人脉……你可听清了?”
    陈执安恭敬应是。
    昭伏皇低头看了一眼摆在桌案上的奏折,又提起朱红笔,写下几行字。
    “你心有所谋,朕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所谋大者,必遭其重。
    大虞这些世家门阀但有机会,必然要取你向上人头……陈执安你可莫要死了,朕还想看一看你能否登临雏虎碑第一,又或者也如你那父亲一般,登临骑鲸碑第一行。”
    昭伏皇话语至此,拿起桌案上的奏折,递给身旁的紫衣貂寺。
    紫衣貂寺躬身将奏折送到陈执安面前,让陈执安过目。
    陈执安读过奏折,这才离开悬天宫。
    夜幕已然笼罩,今日的夜空会有些通透,明月高悬。
    昭伏皇背负双手,询问身旁的紫衣貂寺:“你说这陈执安的机缘、传承究竟来源于何处?那天罗缚龙战阵,以及那颇为不凡的玄火、炼丹法门都算得上珍贵。
    陈执安久在悬天京,究竟自何处得来这等机缘?”
    紫衣貂寺想了想,恭敬回答:“但凡天资纵横者,皆有天地垂青,机缘自来。
    陈执安乃是不凡的天骄,其父亲、母亲同样有盖世的机缘,再加上宋相……颇为看重他,有这些传承倒也并不奇怪。”
    昭伏皇颇有些富态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来。
    “他能够引动秀霸山下那一座道下仙宫中的剑魄烽火台……就已经能够证明他的不凡……
    至于那些传承,倒也无妨。”
    昭伏皇抬眼望着月亮,仿佛从中看到一座广寒宫。
    “他是道果之子,机缘、传承为他所用,对朕而言,是一件好事。”
    昭伏皇若有所思,继而望向远处的持天楼。
    持天楼中,安国公背负双手,同样望着天上的月亮。
    他似乎未曾察觉到昭伏皇正在注视着他,反而眺望远处,目光落在陈执安身上。
    月光清透,皎洁如辉,看起来颇为美好。
    可这悬天京广大,月光照不去所有阴暗的角落。
    ——
    悬天京中风暴已来!
    前有陈执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拿四十位世家人物下入大狱,震动朝野。
    后有陈执安提交律条,圣人明断……允许将这四十位世家人物按律处置。
    而这些人往往罪过不小,按照大虞律法,免不了一个杀头处置。
    所以……这四十位世家人物即将在新年之前……头颅落地!
    这十余年来,悬天京,乃至整个大虞都没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
    一气杀贵胄四十人,简直令许多官吏难以置信。
    但事情便如此发生了,莫说是那些被拿入大狱的寻常世家人物,便是大理寺少卿何观这样的人,也要被砍头了。
    十二月十九日。
    陈执安站在督察院黑牢之前,低头看着披头散发的何观。
    何观眼神呆滞,气息紊乱。
    他的眉心被钉入一枚夺神针,钉住他的元神,钉住他的玄府。
    “不过是区区一个关民女子,不曾修行,对着大虞对着天下毫无助力!
    便是死了又能如何?”
    “我乃是玉阙玄府的修士,是当朝大理寺少卿,官至从四品!竟然要为区区一个关民女子而死!”
    何观两眼无神,有些不知所措,嘴里喃喃自语。
    陈执安就站在这牢狱前,注视着何观。
    良久之后,他缓缓摇头:“你定夺那女子生死时,便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殊不知,对于朝中这许多大人物来说,你也如同一只蚂蚁一般。”
    陈执安一边说着,一边凑过头去。
    他声音平静,却凝视着何观:“我执掌陆吾鉴,拿你入狱,督察院都御史不曾问过一句,刑部尚书与我多有间隙,却仍然地上律条。
    宋相甚至不曾过问这四十人的名讳,更不曾问过你。
    而圣人也在奏折上,写了一个斩字。”
    “世间之事便是如此,你下了命令,让京尹府皂吏暗害林雨,无人问林雨犯了什么事。
    现在,我想要你死……也无人在意你究竟杀了谁,只是知道我陈执安——当朝执印想要杀了你而已。”
    陈执安站直身子,看到何观身躯颤抖,眼露绝望。
    “可我却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何观,你是在偿命。”
    何观元神震撼,眉心夺神针不断颤动,令他痛苦无比。
    陈执安正要转身离去,却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些什么,眼中露出几分欣喜来。
    他的一道意识落入白玉京,化作长安客。
    昆仑泽中,椒奴正赤着双脚,远远望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昆仑泽。
    “椒奴。”陈执安轻声开口。
    数月未曾前来白玉京的椒奴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陈执安长舒一口气,不由询问她不曾前来白玉京的原由。
    椒奴认真回答道:“因为我被带去了大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