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17章 转折!李世民吐血转折!【求月票】
    第417章 转折!李世民吐血转折!【求月票】
    夜色像浸了墨的絮,沉甸甸压在唐军营地和安市城头。
    土山重建的工地上,木杵撞击泥土的『咚咚』声像钝器敲在每个人心上,从黄昏直响到黎明。
    李道宗双眼布满血丝,战袍上结著霜和汗的盐渍,他手里的鞭子抽得更勤了,却抽不散士兵眼底的麻木。
    有民夫累得栽倒在未夯实的土堆里,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著过去,连一声呻吟都来不及留下。
    安市城上,杨万春裹紧了狐裘。
    辽东的夜风依旧还残存著一些寒意,他却望著对面那座疯长的土山,眼神里没有丝毫暖意。
    “每日投掷十次!”
    他对身边的副將道:“不必准,只让他们知道,我们没睡。”
    石弹划破夜空的呼啸声成了唐军的夜曲。
    有时砸在工地上,带起一片惨叫。
    有时落在空处,只溅起些尘土,却更像悬在头顶的警钟。
    李道宗让人在工地外围立起木盾,却挡不住士兵们夜里惊悸的梦话。
    李世民的御帐里,烛火彻夜不熄。
    他案上摊著高句丽的地图,手指反覆摩挲著安市城的位置,指腹磨得发红。
    长孙无忌进来时,正看见他对著沙盘,把代表唐军的木俑一个个往土山方向挪,仿佛这样就能改变战局。
    “陛下!”
    长孙无忌声音发涩:“粮官报,民夫口粮已不足十日,若再徵调,恐后方生乱。”
    李世民猛地抬头,眼中的红血丝像蛛网:“让人去催!朕不管他用什么法子,粮食必须跟上!”
    “可辽东各城刚遭兵祸,百姓.”
    “百姓?”
    李世民狞笑一声,带著疯狂之意。
    只见他指节敲著案几,十分篤定地道:“等朕破了安市,平了高句丽,他们才有资格当朕的百姓!”
    这句话已经充分暴露了李世民现在的状態。
    长孙无忌知道,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否则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就在长孙无忌欲言又止的时候,帐外忽地传来一阵骚动。
    不多时,李孝恭掀帘而入,脸色比帐外的夜色还沉:“陛下,西北营的民夫譁变了。”
    李世民猛地站起,腰间佩剑『呛啷』出鞘:“反了他们!”
    “不是反,是跑了。”
    李孝恭低声纠正道:“跑了三百多人,都是山东来的民夫,昨晚趁哨卡换岗,杀了守卫,往辽东城方向去了。”
    此言一出,帐內顿时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寂静。
    长孙无忌看著李世民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出征前,李承乾对他说的那番话,不由黯然唏嘘。
    或许太子他早就知道,陛下此次出征辽东,不会成功。
    “追!”
    李世民的声音像冰碴,带著不容置疑:“孝恭,你立刻带五百骑兵,把他们给朕追回来!斩首示眾!”
    “陛下!”
    长孙无忌急忙劝阻:“不可!此刻追斩,只会让更多人惶恐,不如”
    “不如什么?”
    李世民转身,目光如剑,直指长孙无忌:“不如让他们都跑了?让杨万春看朕的笑话?让那逆子笑朕连几个民夫都管不住?”
    他胸口剧烈起伏,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手里的剑『噹啷』落地。
    长孙无忌慌忙上前扶住,才发现他指缝间渗出血丝。
    “陛下!”
    “无妨。”
    李世民推开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眼神却亮得嚇人:“传朕的命令,明日起,民夫口粮减半,士兵口粮充作民夫粮草。告诉他们,破城之后,安市城的財物,分他们三成。”
    这是饮鴆止渴的法子。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此刻的李世民,已经听不进粮草、民力、后患这些词了,他心里只剩下那座必须筑起的土山,和土山背后的安市城。
    七日之后,土山已经比第一次更高了。
    李道宗跪在李世民面前,额头贴著冰冷的地面:“陛下,再有三日,便可完工!此次地基深挖五丈,木架用的是战船龙骨,夯土用了糯米汁混合石灰,便是再用火攻,也绝无可能崩塌!”
    李世民闻言,並没有说话,而是走出营帐,仰头望去。
    这座用无数汗水、血泪堆起来的土山,像一头巨兽,盘踞在安市城前。
    山头上,士兵们正在安装最后几门火炮,炮口黑洞洞地对著安市城城墙。
    “好。”他缓缓地开口道:“三日后,朕要在这里,看著杨万春开城投降。”
    然而,第三日清晨,等来的不是土山完工的捷报,而是安市城的异动。
    杨万春竟然打开了城门。
    不是投降,而是出战。
    一万高句丽士兵列阵城外,阵前飘扬著杨万春的將旗。
    更奇怪的是,他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反而推著几十辆装满乾草的车。
    李世民站在土山上,用望远镜看著这一幕,眉头紧锁。
    李道宗在一旁道:“陛下,此乃诱敌之计!他们必是怕了我军土山,想引我们出战,趁机袭扰!”
    李世民默然不语。
    他看著那些乾草车,忽地想起第一次土山崩塌时,燃烧的火药桶滚下山坡的样子。
    “传朕令!”
    他放下望远镜,声音异常平静地道:“所有火炮,瞄准城门內三百步。投石机,装火油罐。”
    李道宗一愣:“陛下,他们在城外.”
    “照做!”
    军令如山。
    黑洞洞的炮口缓缓转动方向,不再对著城墙,而是指向城门深处。
    半个时辰后,杨万春的军队动了。
    他们推著乾草车,慢慢向唐军营地靠近,却在距土山百丈外停下,点燃了乾草车。
    浓烟滚滚而起,借著风势,直扑唐军阵地。
    “是烟幕!”
    李孝恭大喊:“他们想趁乱袭营!”
    然而,浓烟还没飘到土山,安市城的城门忽然『哐当』一声关上了。
    紧接著,城门內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李世民瞳孔骤缩。
    他终於明白杨万春的计策了。
    他们不是袭扰,不是火攻,是炸土山。
    杨万春根本没打算守城门,他趁著唐军重建土山、注意力全在正面的时机,在城门內侧挖了地道,填满了火药。
    那是上次土山崩塌时,唐军来不及运走的残余火药,竟被他们偷偷运了回去。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安市城的东门轰然倒塌,不是向外,而是向內坍塌,露出后面早已挖好的壕沟。
    无数高句丽士兵从壕沟里跃出,不是冲向唐军,而是冲向自己的城池。
    “他们在拆城?”李道宗失声叫道。
    没错,杨万春在拆城。
    他放弃了东门,用坍塌的城墙和壕沟做屏障,把唐军的土山和火炮,彻底挡在了无用的方向。
    而他的主力,正借著烟尘,向唐军的侧翼移动。
    李世民站在土山上,看著那座自己耗费心血筑起的土山,如今像个笑话,炮口对著一片废墟。
    他忽地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陛下!”
    “陛下!”
    混乱的呼喊声中,长孙无忌抱起李世民,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
    远处,高句丽的战鼓声隱隱传来,像在为这场疯狂的战役,敲起了丧钟。
    而那座尚未完工的土山,在晨风中沉默矗立,像一座註定要埋葬无数人野心的坟墓。
    浓烟还未散尽,安市城东门的废墟上正上演著杨万春自认为的神来之笔。
    他站在临时搭起的箭楼上,看著士兵们挥舞锄头、撬棍,正將坍塌的城墙砖石往壕沟里填。
    他要借著这道人造屏障,彻底隔绝唐军土山的威胁。
    “快!再把那截断墙推下去!”
    杨万春扯著嗓子喊,脸上泛著志在必得的红光。
    城墙上的士兵们吆喝著,用粗壮的麻绳套住一截半塌的青砖墙体,十几人合力往外拽。
    就在这时,对面唐军那座巍峨的新土山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起初还没人在意。
    因为这些天,土山总在夜里响几声,李道宗说那是夯土自然沉降。
    可这次的声音格外刺耳,像有无数根巨木在同时断裂。
    “不对劲!”
    杨万春身边的副將突然指向土山,声音发颤:“大人您看!”
    杨万春猛地转头,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眼。
    只见那座比城墙还高的土山,西侧山腰竟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里不断有泥土簌簌滚落,整座山像个被戳破的泥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安市城方向倾斜!
    “怎么会.”
    杨万春脑子』嗡』的一声,他明明只炸了城门,怎么会惊动土山?
    答案很快揭晓。
    隨著土山倾斜角度越来越大,山脚下被士兵们临时垫高的排水渠被彻底压垮,囤积在山脚的积水混合著新翻的泥土,瞬间成了泥石流的润滑剂。
    更要命的是,李道宗为加固山体埋下的数百根松木桩基,此刻竟像被无形的手拧断的火柴,发出最后一声脆响。
    “轰隆——!”
    比前次崩塌更恐怖的巨响震彻天地。
    整座土山没有像上次那样劈开,而是像一头失控的巨兽,带著千万吨泥土、石块、断裂的木架,甚至几门未来得及固定的火炮,朝著安市城东门的方向轰然倾倒。
    首当其衝的就是杨万春刚拆出来的那片废墟。
    泥石流裹挟著巨石,像拍苍蝇似的將壕沟里的砖石瞬间填平,紧接著便撞上了尚未完全坍塌的东门內城墙体。
    “咔嚓——哗啦!”
    本就被火药震松的城墙,哪经得住这泰山压顶般的衝击?
    內城那道丈余厚的夯土墙,像被孩童推倒的积木,从底部开始断裂、拱起,最后整个向外翻倒,扬起的烟尘比土山崩塌时还要浓烈。
    箭楼上的杨万春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楼上滚下去。
    他死死抓住栏杆,眼睁睁看著自家城墙像纸糊的一样被砸塌,烟尘中还夹杂著士兵们的惨叫。
    刚才在墙下拆城的那队士兵,连人带锄头全被埋在了下面。
    “不,不可能”
    杨万春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精心策划的拆城拒敌,怎么就成了引山砸城?
    更荒诞的还在后面。
    土山崩塌的余波中,一门被泥石流推著滚过来的唐军火炮,竟鬼使神差地撞在一块巨石上,炮口朝上』轰』地一声走火。
    铁弹没飞向唐军,反而擦著箭楼飞过去,正中城墙上的望楼,把那木质结构的望楼炸得粉碎,木屑和瓦片像下雨似的落了杨万春一身。
    唐军营地这边,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李世民被这巨响惊得坐起身,挣扎著爬到帐外。
    当他看清安市城的惨状时,先是目瞪口呆,隨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著笑著又咳起血来,却止不住地拍著大腿:“杨万春!哈哈哈!这老小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被押在一旁的李道宗也看傻了,半晌才喃喃道:“臣,臣的土山竟以这种方式『破城』了?”
    长孙无忌哭笑不得地扶住李世民:“陛下,这可真是天意啊。”
    “道宗!孝恭!快去!”
    李世民来不及迟疑,当即便朝李孝恭、李道宗二人下令。
    烟尘瀰漫中,倒塌的土山和断裂的城墙混在一起,成了辽东大地上一道荒诞的风景。
    谁也没想到,这场僵持数月的攻坚战,最后竟以这样一场哭笑不得的意外,迎来了最戏剧化的转折。
    然而,转折还不止这个。
    “豁口!城墙塌了!!”
    土山废墟旁,一名眼尖的唐军什长指著安市城方向,声音因狂喜而扭曲变调。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瞬间惊醒了陷入呆滯的守卫土山营地的数百唐军士兵。
    他们距离那豁口不过几百步。
    狂喜瞬间点燃了他们。
    “天助大唐!衝进去!拿下安市城!”
    副尉激动得声音发颤,拔出横刀就要下令衝锋。
    “等等!”
    另一名老兵急忙拉住他,环顾四周,脸色煞白:“傅將军呢?!傅伏爱將军何在?!没有主將令旗,擅自出击是死罪啊!”
    眾人这才惊觉,他们的顶头上司,负责守卫土山营地的果毅都尉傅伏爱,此刻根本不见踪影。
    “將军呢?!”
    “刚才还看见他在营帐附近”
    “快!分头去找傅將军!”
    “来不及了!战机稍纵即逝啊!”
    士兵们乱作一团,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人想冲,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有人四处张望寻找主將,有人急得直跺脚。
    宝贵的衝锋时机,就在这混乱和缺乏统一指挥的犹豫中飞速流逝。
    “妈的!不管了!去几个人,用最快的马,跑去中军大营稟报陛下和大將军!就说城墙塌了,土山也塌了,请速派大军进攻!”
    副尉终於吼出命令,几个机灵的士兵立刻翻身上马,拼命打马向中军方向狂奔。
    城头,杨万春从最初的绝望中猛然惊醒。
    他看到了土山废墟旁唐军的混乱和迟疑。
    求生的本能和战场老將的狠厉瞬间压倒了一切。
    “天不亡我安市!”
    杨万春双目赤红,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吼道:
    “勇士们!听见了吗?!唐狗群龙无首!土山就在眼前!豁口就在脚下!不想家破人亡的,隨我杀出去!夺回土山!堵住缺口!杀——!”
    “杀——!”
    绝境之下,城中残余的精锐和悍不畏死的青壮瞬间被点燃。
    一支数百人、手持简陋刀枪甚至农具的敢死队,在杨万春心腹悍將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那个狰狞的城墙豁口处,悍不畏死地冲了出来。
    他们的目標异常明確。
    就是距离豁口最近、此刻守卫最薄弱的土山废墟。
    “高句丽人!高句丽人杀出来了!”
    土山废墟旁的唐军守卫惊恐地看著那支状若疯虎、直扑而来的敢死队。
    “顶住!快顶住!”
    副尉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组织抵抗。
    然而主將不在,士兵本就惶惑,面对人数相当、抱著必死决心衝锋的高句丽人,唐军的抵抗瞬间瓦解。
    “傅將军跑了!我们挡不住了!”
    “快跑啊!”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守卫士兵们丟下武器,转身就向大营方向溃逃。
    兵败如山倒。
    当傅伏爱终於提著裤腰带、骂骂咧咧地从营地后方某个角落闻声赶来时,看到的只有飘扬在土山废墟上的高句丽旗帜,以及豁口处正在被木石杂物疯狂堵塞的景象。
    他的部下,早已溃散无踪。
    “驾!驾!”
    李孝恭和李道宗一马当先,率领著一支精锐骑兵,风驰电掣般赶到现场。
    他们接到了报信士兵语无伦次的报告。
    然而,一切都晚了。
    烟尘尚未完全落定。
    土山废墟上,高句丽士兵正依託著崩塌的土石和缴获的唐军器械,迅速构建起简易的防线,弓箭对准了下方。
    那个巨大的城墙豁口,虽然依旧存在,但已被杂物堵塞了大半,更有悍不畏死的高句丽士兵手持长矛,死死扼守在豁口內外,形成了一道血肉屏障。
    后续的高句丽援兵正源源不断地从城內涌出,加固防线。
    李孝恭勒住战马,望著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豁口,看著土山上飘扬的敌旗,气得浑身发抖。
    只见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刚刚狼狈跑来的傅伏爱,怒吼声响彻战场:
    “傅伏爱!你这误国的蠢材!貽误战机,罪该万死!”
    “来人!给我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