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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惨胜
    第232章 惨胜
    宴青半跪在地,呼出浓重炙热的气息,右手拄著已经熄灭的丙子椒林,左手撑著一柄断裂的七星剑。
    他肩膀的皮甲被剖开,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势,血与汗浸透了里面的衬衣。
    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伤得最重的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出乎意料的是,宴青却没有多害怕,甚至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三转信使的雄浑气血彻底將他改造成一名铁血战士-不知不觉间,
    他已经適应了这个世界,並且拥有一席之地。
    虽然宴青极力避免,但他也早有觉悟,自己迟早会遇到危险的战斗,陷入必须以命相搏的绝境。只是作为一名萌新的处女教学战,他遇到的敌人规格未免太高了:一名三转银章捕头,三名二转铜章捕头。
    放在秘境里,这四个神侯府妖魔怕是需要三转信使率领精锐队伍才有可能拿下,而他只有一个人,时间还很紧迫。
    宴青拿出补血丹,也不看多少颗,直接塞进面具里吞服。
    “黄犬,你搞定了吗?”药师愿在另外一边喊道,声音气喘吁吁,透著一股虚弱。
    “还没,我正在寻找这些尸体里的宝物。”宴青没好气回了一句,“不然我难道是在等你吗?”
    宴青面前,是神侯府捕快的尸体。
    除去早早死去的铜章捕快,其余三名捕快几乎是在短时间內同时死去,所以他们的户体也堆在一起。
    在洞悉神侯府捕快具备【同伴死得越多自己越强】的羈绊特性后,宴青很快就想出正確的攻略方法:同时杀死他们!
    第一个铜章捕快死亡到其他人获得强化,中间存在一个非常明显的时间差,大概有五秒左右。
    也就是说,宴青如果想阻止他们喊出“我要秉持同伴们的遗志』之类的话进入爆种状態,就必须在五秒內將神侯府捕快全部斩杀,不给他们说遗言、回忆杀、喊口號的时间。
    在游戏里不难实现,控血然后一起杀死是常见的机制,但现实里有一个巨大的技术难题:他看不到妖魔的血条。
    看不到血条怎么控血?
    这个问题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很不巧,宴青是单机婆罗门,而他喜欢的游戏里就包括一款看不见怪物血条的游戏·“《怪物猎人》!虽然神侯府妖魔不是怪物,但原理是一样的,宴青已经有击杀一名铜章捕快的经验,而捕快们身上也有清晰的伤痕,宴青能从捕快们的伤势模糊判断出他们的大概血量!
    只是计划是计划,实践是实践,控血就意味著宴青必须一直受到三名敌人的围殴,哪怕他能杀死铜章捕快也不能动手。然而银章捕头的血量超出宴青的想像,直到丙子椒林覆天时间过去,他都还没將银章捕头打入死线,不得不拿出七星剑刀剑齐出提高输出效率。
    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宴青攻击银章捕头的时候,一名铜章捕快突然主动撞上来,
    被宴青砍死了。
    他当时就暗道要遭,果不其然死去的铜章捕快开始说遗言,遗言结束后他就要面对两个超级强化的敌人。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將另外一个残血的铜章捕快杀了,然后逃开等待跟药师愿合流:
    另一个则是顶著两名捕快的攻势,全力强杀银章捕头。
    选择前者,虽然必定会面对三转妖魔王级別的银章捕头,但只有一个敌人,他有办法周旋拖延;选择后者,先不提他能不能在五秒內击杀银章捕头,但这五秒內他必须硬顶著神侯府捕快的攻势,完全是拿命去拼。
    现在回忆起来,宴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居然毫不迟疑就选择险死横生的路,哪怕山岳护心镜被击破他都没跑,肩膀被砍了也没有丝毫恐惧,红著眼先一步清空银章捕头的血量,再一刀解决铜章捕快。
    如果银章捕头血再多一点,宴青再迟疑一点,现在就会出现两个难以处理的妖魔,甚至他自己都会受到重创,日后就算治好都会流口水可结果就是,宴青贏了,贏得侥倖勉强,但还是贏了。
    天概是不甘心吧?明明找到正確的攻略方式,明明已经做到最好,明明差点能完美掌下,就像是玩魂系游戏时,自己不小心只剩下一丝残血,但boss也没多少血,难道有人会就此认输重来,而不是赌自己接下来一个错误都不犯直接通关吗?
    其实这种症状在宴青打游戏时经常出现,好听点叫『心流”,难听点叫“上头”,特徵是不顾一切专注胜利。
    只是没想到在现实战斗里居然也能触发,宴青心里暗暗检討,既然他会打著打著上头,那么以后遇到战斗,还是將药师愿护至身前吧。
    放在游戏里,药师愿一看就是適合吃苦的盾职,让她多吃点。
    另外一边,药师愿也缓过气来。
    她抬起头,看向被长枪钉在墙上的楚罗延,这位履歷比自己父亲还要老还要厚的柱国重臣,並没有得到符合他身份的葬礼,而是作为一个白髮苍苍的囚犯死在地牢里就像是受到惩罚的罪人。
    即便双方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药师愿此时也难免感到一丝难过。她並不是什么好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在药师摩柯的培养下,药师愿完美继承父亲的优点:护短、自私、强欲,以及將人当成资源。她对父亲的不满,是因为父亲將人口浪费在没意义的地方,换做是她,肯定能更有计划、更高效地將人口投入到秘境攻略。
    但不是好人,也会有慈悲心。在药师愿看来,楚罗延可以死於政治斗爭,可以死在刺杀,可以死在自己手里,但唯独不该是这种结局,因为筑基真人的一句话下狱。
    太可笑了,可笑到楚罗延六十多年的人生全部变成笑话。
    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没有半点道理可讲,道理只在筑基手中,他们说的话就是道理。
    药师愿长吐一口浊气,眼神变得坚定。她刚要起身,忽然一个翘超差点跪在地上。她的右腿小腿有一个正在流血的巨大创口,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一时间也止不了血。
    假如不算蜀道山遇到的假持筑基,那么楚罗延就是她遇到过的最强敌人,即便“猎王』贺兰闕也比不过,將天罡权能融合到自身战斗体系里,楚罗延是真正的凡人极限,进无可进。
    放在十天前,药师愿绝无可能战胜这种对手,但妹妹让给她的天罡·移星换斗圆盘,恰好能补足她的最大短板。
    药师愿这套承伤反击流打法,有一个无法避免的致命缺点:如果敌人的攻击超过承伤上限,怎么办?在她反击之前,就可能已经被击溃重创。
    虽然可以格挡闪避,但药师愿是用长枪,不可能配备大盾,又装备重甲提高防御力,闪避也非常勉强。事实上,一旦承受伤害过多,药师愿也確实没有任何办法,像蜀道山她就被般若直接打飞了。
    移星换斗圆盘给了她另外一个选择:吸收!
    按照妹妹的说法,她每隔三十个呼吸就能吸收一次伤害,並且將伤害加持到自己的下一次攻击!不过按照药师愿的实际体验,她似乎能控制移星换斗的发动时间,並不像妹妹所说时间一到就会自动触发。
    再加上地煞定身石,药师愿往往一枪就能將楚罗延打入定身状態,这才逆转了局势。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真正压倒胜利天平的,还是她刚刚强化到三转奇珍的明王甲。明王甲並没有出现新的权能,只是承伤上限翻了將近一倍!
    如果说天罡地煞只是让药师愿有抗衡楚罗延的战力,那么明王甲就是彻底奠定了胜局。在明王甲將伤害积累到极限后,除非药师愿打不中,否则楚罗延必死,不过伤害积累到极限,也意味著药师愿的防御屏障被削弱到最低点,楚罗延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同样也能对她造成致命一击。药师愿多吸收地煞的优势,並不能抹除她与楚罗延之间的差距。
    但她贏了。
    虽然楚罗延抓住了最后的时机,但药师愿更快更准,打断了楚罗延的长枪,刺穿了他的心臟,
    將他钉在岩壁上。即便是这种伤势,三转信使理论上也能再坚持一会,但楚罗延似乎精气神散尽,
    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闭上眼睛溢然长逝。
    或许这样也好,有什么好说的呢,能死在衝锋的路上而不是在牢房里气血衰竭而亡,没有比这更適合作为这些老柱国的结局。
    药师愿勉强站起来,將自己的长枪全部收走,不留下任何物证。她转过头,看见宴青还蹲在神侯府捕快的尸体前,疑惑问道:“你在干嘛?妖魔的武器又不是信物,拿了没用。”
    “嗯.”宴青皱眉站起来。
    宴青之前那句话並不是抱怨,他真的在找宝藏。神侯府捕快是妖魔,是妖魔就爆东西,但无论他怎么摸索,都找不到应该存在的战利品。
    在这一刻,宴青终於回想起作为三次元生物的耻辱,原来他跟药师愿商心泪这些本地人没什么区別,都是看不见奇蹟的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