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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第249章 都是送命题
    第249章 都是送命题
    朱见深余怒未消,随即就将覃昌和韦泰赶了出来。
    “好你个韦泰,都不与咱家商议,就敢把这么大的事跟陛下奏禀?你想造反吗?”覃昌出来后,当即朝韦泰发火。
    韦泰一脸冤枉之色:“公公,咱不是说好了,眼下凡事应该往太子那边倾斜?这不是在暗中帮太子么?”
    覃昌道:“你觉得这是帮太子?”
    “看结果啊。”
    韦泰道,“陛下不是让太子往文华殿视朝了吗?”
    “哼哼。”
    覃昌冷笑不已,问道,“你耳朵是不好使吗?陛下几时让太子视朝了?只说让太子去文华殿视事,一字之差乃天壤之别。还是说你觉得,咱们手上的权力太大,要将其分润部分给太子?”
    “我……”
    韦泰一时无言以对。
    覃昌趋步就要往宫门方向走。
    韦泰急忙问道:“覃公公,那咱们现在该当如何?”
    “谁造成的烂摊子,谁去收拾!你不是喜欢在太子面前邀功吗?你这就去东宫,通知太子这件事!”
    覃昌一副气恼的模样,脚步不停,声音却飘了过来,“咱家还要出宫去见那位李大人,陛下有吩咐让咱家做……各自安好吧!”
    ……
    ……
    李孜省府宅,内院。
    戏台上,一个戏班三五名伶正在鼓乐声中,咿咿呀呀唱着大戏,而戏台下观众却只有聊聊数人。
    大白天的,李孜省一脸春风得意,坐在观众席正中的太师椅上,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拿着个茶杯,慢慢品茗,右手边茶几对面坐着师爷庞顷。
    几个丫鬟环绕左右,不时为二人端水送茶。
    “道爷,您累坏了吧?今儿正好休息……”
    庞顷脸上带着促狭之色。
    李孜省侧过头,骂骂咧咧:“好你个庞炳坤,敢取笑你家道爷我?今天说好了只是听戏,怎么听着听着就不对味了呢?嘿,一群戏子,坏我道行!”
    庞顷翻了个白眼,道:“道爷要是能守住本心,断不至于坏了道行……就这你还要怪别人?”
    “我这……”
    李孜省多少有些无语,随即骂道,“你这张臭嘴啊,迟早会害了你!也不知怎的,老子非收你这么个玩意儿在身边,迟早会被你气死。”
    庞顷嘴里正嚼着西域来的葡萄干,闻言笑道:“良药苦口,要是敝人真就是墨守成规之辈,做事也一板一眼,怕是道爷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一下。”
    “嘿。”
    李孜省笑眯眯道,“你个东西还知道自己优势所在,难得,难得。唉!咱家就是在外面奉承话听太多了,有时需要你这张臭嘴掰扯两句,算是忠言逆耳吧。”
    就在两人闲扯时,外面有人前来通报,说是覃昌来了。
    “谁?”
    李孜省站起身,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庞顷跟着站起:“道爷,看来事情不小,司礼监印公前来,来者不善啊。”
    李孜省道:“你先靠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去会会他!或就是替陛下传个旨,哪儿那么多讲究?”
    ……
    ……
    李府正堂。
    覃昌跟李孜省间一通寒暄后,宾主分别落座。
    覃昌道:“李仙师,这不是陛下吩咐,说是鸿胪寺卿张峦空有官品而无具体官职,特地让咱家来跟你说说,看给他委派个如何差事。以此让他多接受一些官场历练。”
    “呃!?”
    李孜省当即就懵了。
    先有首辅大学士万安在我面前大力举荐张峦,现在连皇帝都知道有这回事,还单独让内相跑来替张峦讨官职?
    朝廷又在刮什么妖风吗?
    覃昌叹道:“是这样的,前几日东宫常侍覃吉去了一趟张鸿胪府上,本是为太子妃取一些日常所用,顺手带了话本入宫,其中有一名为《儒林外史》的话本,讲的乃是官场是是非非,太子有孝心,竟誊录下来,敬献于陛下观瞻。”
    “哦……陛下喜欢看话本?”
    李孜省终于听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嗯。”
    覃昌微笑道,“却说这话本乃张鸿胪所写,陛下觉得他既无官场为官经验,只是靠一些道听途说就把话本写得如此好,若是让他多接受一些官场历练,或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写出更精彩的官场故事。”
    李孜省听完瞬间无语。
    为了让张峦能更好去写话本故事,皇帝竟异想天开让张峦直接当官?
    说到底,皇帝此举并不是欣赏张峦做官的能力,而是看上张峦写故事的能力!
    这张来瞻本事还挺大,走我的关系半天,都没能给你混个一官半职,竟还能让你“曲线救国”,通过你女儿和女婿的关系,写个话本,就为了给自己捞个官职?
    我这……
    覃昌问道:“有困难吗?”
    “没……没有。”
    李孜省道,“不过他到底已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卿,要是给安排个翰林院的差事倒也可以,但他……毕竟不是进士。若是去五军都督府的话……”
    李孜省很想说,我不是不想帮他当官,但他到底只是个监生,连举人都不是。他能获得鸿胪寺卿的虚职,也只是因为他是太子的岳父,要是轻易给他安排个实缺,就算是放个正七品地方知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别人还会非议说我李孜省任人唯亲。
    我李某人可是很爱惜羽毛的好不好?
    覃昌道:“唉!其实咱家何尝不知这官职不好安排?当时咱家跟陛下提了,陛下说,以李大人您的本事,一定能把事情给安排妥帖,不会惹人非议。”
    李孜省心道,我还有这么大本事?
    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覃昌笑着问道:“您看,那就鸿胪寺卿如何?”
    “嗯!?”
    李孜省一脸茫然。
    覃昌道:“张鸿胪本就挂鸿胪寺卿,朝堂上下无人反对,这会儿恰好鸿胪寺卿无人顶上,让他补缺不为过吧?”
    李孜省听了覃昌的建议,不由眉头紧锁。
    他甚至怀疑,张峦是不是暗中找过覃昌,不然为什么自己曾经跟张峦所画的大饼,今天被覃昌当面说出来?
    大明当下的鸿胪寺卿,成化二十一年闰四月施纯病故后就一直处于空缺状态,而如今鸿胪寺的事务主要由鸿胪寺少卿齐章负责,原本一直要拖到弘治三年,齐章才补了鸿胪寺卿缺,随即便迁为太常寺卿。
    覃昌的建议,可说是精准定位,似乎早就看准了鸿胪寺卿的位置。
    “鸿胪寺卿这等差事,应该由进士出身的官员接替,覃公公以为呢?”李孜省用试探的口吻问道。
    他现在要搞清楚,张峦跟覃昌间到底建立起了如何联系。
    覃昌笑道:“若是李大人有更好的位置安排,自然以您的意见为先。咱家不过是随便提一句,李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你让我别往心里去,但你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想干涉朝中官员任命,你覃昌胆子可真不小。
    以前怀恩权势再大,也没这么公然指点我该安排谁到什么位置上,你现在竟还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好,我自行斟酌。”
    李孜省道,“这几日,就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甚好,甚好。”
    覃昌说到这儿,似乎把事都说完,就要走了,谁料覃昌旋即就又重开了一个话题,道:“今日有人参劾太子……”
    “什么?”
    李孜省故作惊讶,问道,“有人敢参劾太子?”
    覃昌道:“奏疏是从通政使司呈递上去的,李大人竟不知情?那就奇怪了……却说乃兵科都给事中张善吉,也不知是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是太子于宫中为了看一些话本,竟连课业都顾不上,还提醒陛下要善加引导太子一心向学。”
    李孜省眯眼问道:“那陛下是如何说的?”
    “陛下……”
    覃昌笑了笑,反问道,“李大人还用得着问吗?”
    李孜省道:“陛下让覃公公给张峦授以官职,想来是认为太子此举并无不妥,应予以嘉奖。却不知张善吉那边,陛下可有处置意见?”
    “哦,让直接下诏狱,好好审问一番,看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覃吉好似闲话家常一样,把这件事娓娓道来。
    李孜省叹道:“那张善吉与邓常恩、赵玉芝之流走得甚近,是该好好查查。”
    覃昌灿烂一笑,好似在说,不然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就是提个醒,我这边也有帮你忙,张善吉这厮不就被我们设计给坑了?接下来可能牵连到邓常恩身上。
    “还有,礼部右侍郎倪岳提请,让太子于文华殿内视朝。”覃昌道。
    “陛下应允了?”
    李孜省惊愕地问道。
    显然这件事,可比给张峦安排官职什么的重要多了。
    覃昌没回答,反问道:“那李大人希望陛下应允,还是置之不理呢?”
    李孜省摇头道:“天家之事,不好妄加揣测。”
    很显然,不但司礼监的人对此不欢迎,连李孜省对此也是持反对意见。
    太子于文华殿内视朝,等于说储君有了理政的权限,那对司礼监和李孜省来说,都是权力上的削弱甚至剥夺。
    覃昌道:“陛下说,让太子于文华殿内视事。并未说视朝。”
    “哦。”
    李孜省听到这儿,终于稍微放心下来。
    视事,就是朝中有什么大事,去文华殿跟太子你说一声,相当于通知你,让你从中学习一下进退拿捏的维度。
    而若是视朝的话,等于说文武大臣每天都要抽调一部分人,去跟太子禀告事情,由太子给出意见,大家一起商议如何解决……
    这背后的差别,如先前覃昌跟韦泰所说,真就是天壤之别。
    覃昌叹道:“太子逐渐成熟,陛下对太子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
    “是啊。”
    李孜省感慨道,“若是再过几年,或许太子真就有能力,于文华殿内视朝,到时……我等恐怕还要跟太子多加讨教呢。”
    “呵呵。”
    覃昌没有接茬,心里却在想,过几年,朝中是否有咱家还另说呢,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覃昌拱手道:“时候不早,咱家要先回了。”
    “覃公公难得来一趟,知道您老贵人事忙,备了一点薄礼,还望不要嫌弃。来人哪!”
    李孜省在应对中官的问题上,还是很上路的。
    你覃昌来我家走一趟,那我这边自然要把基本礼数尽到,让你走的时候大有收获,这样你才会有事想到我,在结盟的时候也优先考虑我,而不像邓常恩那样……被人坑了还懵然未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