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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与星共厨》的录制时间定在四月,而整个三月,傅斯霆都因新游戏的提前上线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别说没空约会了,甚至之后一个月的行程都全是各地脚不沾地、晕头转向的出差。
    傅斯霆都要崩溃了。
    忙成这样,恋爱还谈不谈了?
    飞机连续起降在陌生的城市,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下飞机时看到夜色已深、灯火阑珊。
    有时候在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的疲惫不堪中,他会无数次想起读过的那几个科技大佬的前车之鉴。
    有人总在不断“征服”,好像人生就是一个不间断的攻略游戏。
    征服了爱人以后就丢一边,又马不停蹄去征服无穷无尽的事业。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缺席了亲人好友们的所有重要人生场合,再在自传上懊悔地写下一句“我赢得了世界,却弄丢了他们。”
    遮光板挡住了舷窗外刺破夜空的星光,机翼掠过云层,轻微的颠簸让傅斯霆的喉结也滚动了一下。
    他不想重蹈覆辙,可公司偏偏又正是上升的关键期。
    “……”
    拎着行李走出机场,冷风灌进大衣。手机屏幕亮起,助理发来接他的车辆信息,他循信息着找到了那辆suv,却在车边赫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三月的s市还很冷,厉非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整个人裹在宽大的黑色羽绒服里。见到他时眼角弯了弯,口罩下的笑意藏不住。
    傅斯霆愣在原地,心脏猛地撞了一下胸腔。
    “你怎么……”
    “正好有几天休息,就就来陪你出差啊。”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地面,厉非麻利地帮他收起来塞进后座,又自然而然地接了他的公事包。指尖轻轻碰到,一触即离的温度却烫得傅斯霆胸口发疼。
    “可你不是也有工作……”
    “是啊,结束了不是吗?”厉非笑笑,“就在隔壁,不就顺路过来了。”
    是在隔壁。
    隔壁省,而不是隔壁市。
    根本一点都不近,无论开车还是高铁过来都要半天,很累很辛苦。
    suv穿过隧道开向酒店。暗夜笼罩的座位上,傅斯霆默默握着厉非的手。
    他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云端上的大明星走下闪光灯下的舞后,还要穿过那么远的距离奔赴他。半点埋怨都没有。
    “抱歉,我最近……”
    “傅斯霆,谁都有忙碌抽不开身的时候。”
    傅斯霆抿了抿唇。
    厉非笑笑:“大不了我以后拍戏忙,你也到剧组陪我,怎么样?”
    他如今回想,无论是美国无边无际的荒凉石山,还是无尽的雨林、大漠,真的难以想象自己当年常常在那些地方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到底是怎么熬得住的。
    但同组演员有些有爱人、家人来陪伴照顾,就会好过很多。
    “好。”
    太好了,以后他在那种地方也能有人陪了。
    ……
    厉非的生日就在三月下旬。
    手机上的数字被电子红圈圈住,傅斯霆还设了日历天天提醒。
    搜索框更全是一些徒劳的尝试——“生日策划案例合集”、“送高品位男友的礼物指南”,可是网上的建议说来说去还是派对、花海、高级酒店、米其林餐厅,礼物无非也是奢侈品、名酒名表、跑车。
    且不说厉非根本就不稀罕那些玩意儿。
    这也完全不是傅斯霆的舒适区!
    他现在很棘手,根本想不出来怎么给厉非过生日,甚至仅仅是将那一天空出来都无比艰难。而就在他焦头烂额的当口,厉非告诉他,他得出国一趟。
    厉非的新电影是一本文艺小说改编,故事的设定男女主在芬兰的雪景里相遇。
    本来剧组是打算去东北雪地拍的,没想到投资人突然追加了预算,现在可以去北欧拍了,但这样就要和傅斯霆分开将近一个月。
    “可是,你的生日……”
    “没关系的,我反正本来也从不过生日。”厉非笑笑。
    这是傅斯霆第一次知道,原来厉晴去世的那天正是小厉非六岁的生日。本该庆祝的日子成了最难过的日子,他没办法在那天开心。
    剧组出发那一天,傅斯霆坚持要送他去机场。
    “不许。你看看你,”厉非手指抚过他憔悴的眼眶,“昨晚出差刚回来,今天好不容易才能休息半天。听话,给我回楼上好好睡觉。”
    傅斯霆也不说话,就双手一直环着他的腰,眼眶红红的。
    “你不是也还要再忙一个月,正好我也去一个月回来,”厉非笑笑,“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宝贝。”
    那是他第一次叫他宝贝。
    ……
    芬兰的日子和国内时差很大,两个人又都很忙,常常都只能短暂联系。
    芬兰雪下无声,厉非有时候夜幕降临在酒店露台上,看着远处摄制组还在雪地调试明天的拍摄轨道,雪地车引擎声闷闷地传来,会恍惚想很多事情。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热恋,也是第一次经历热恋中突然分开,感受到了好多陌生的酸楚和甜蜜的牵挂。
    和傅斯霆在一起后,真的有很多很多……以前从来不曾有的情绪。
    明明之前很多年,他也无数次独自在纽约过圣诞,透过玻璃看着时代广场的霓虹。无数次在异国的学校一个人独来独往,麻木啃冷掉的热狗。
    那时的他却并不觉得寂寞。
    而现在,却只是看见天边淡淡一抹极光,都会有些怅然无法和身边人分享。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另一只手中手机依旧滚烫。屏幕停留在十分钟前挂断的简短通话界面,最后一句温柔不舍的的“晚安”似乎还悬在空气里,混着中央空调干燥的热风,搔得耳廓发痒。
    其实,他还有很多东西想跟傅斯霆说。
    想说这里的雪太干净了,干净得仿佛每一片雪花都标着预定的编号。这么虚假布景一样的美丽,他希望他也能亲眼看到。
    ……难以想象这么多愁善感的心绪。
    厉非真的自己都不太能适应这样的自己。
    不能适应自己会为听见电话里传来温热的呼吸而心跳不已,又因为吻不到爱人深陷在枕头里发红的脸颊而暗暗咬牙。不适应自己会在放空时傻傻对着两人的合照微笑,又在梦里哭得很凄惨地醒来。
    他后知后觉地,突然又充分感受到了当初一见钟情时强烈的失控和恐惧——
    很喜爱,但也,很迷茫。
    厉非觉得荒谬,明明那么多年他一直很强大。没想到在经年累月的无坚不摧后,竟是爱让他软弱,温柔让他害怕。
    但也许,正是这样的酸软又拉扯的心情,他才可以偶尔在长长的电话里,窝在被子里偷偷问傅斯霆一些他之前想问又没有问的话。
    他终于问了他,为什么在被伤害后还一次次来找他。
    为什么不觉得他反复无常。
    为什么相信他,为什么不怕受伤。
    如果他真的是只讲究利益交换的坏人,傅斯霆又要怎么办,是不是渐渐的就不喜欢了。
    问到后来,厉非发现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因为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一个解释,反而他才是那个努力想要给出解释的人。
    原来分开一个月,距离半个地球,他想要的只是爱人可以放心、对他多一点信心。
    原来他也会不安,害怕在傅斯霆说出可以只做朋友的那天早上,就已经没那么喜欢他了。
    有什么不可能呢?人受伤了就是会退缩、就是会自我保护,去讨厌那个伤害他的人。
    而厉非曾经非常笃定地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爱的人不爱他了,他肯定当场毫不犹豫走得头也不回。毕竟他只要纯粹的爱,不纯粹的东西向来懒得看,如果爱人变了,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他是真的没想到,事实会和一辈子的认知背道而驰。
    原来他也能成那种自己从来瞧不起的、无比阴暗的水生植物,即便真的被讨厌、浸泡在潮湿的爱恨里,也想拖着爱人共沉沦。
    与他隐藏的阴暗不同,傅斯霆则是阳光灿烂得令他汗颜。
    他本以为他不会再提生日的事了,没想到傅斯霆却还是想要说服他,说既然是过日子,一年的节日、纪念日就那么点,少了任何一个都可惜。
    “生日是对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庆祝,其实具体的日子并不重要。”
    “但你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都非常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爱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那么多人因为他的鼓舞而获得了快乐和勇气。
    “我们重新定一天,一起庆祝怎么样?”
    “不然就选我们的生日折中的那天吧?三月到八月,折下来正好是五月末,特别春暖花开的时候。”
    “那一天也刚好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日子。”
    “……”
    同样是那几天,组里有个老戏骨年纪大了,下戏后经常有些糊涂,也不知道是把厉非和谁记岔了:“小非啊,你不是刚新婚吗,没度蜜月就来拍戏了啊?”
    旁边人笑得不行:“您记错了吧,厉非未婚呢!”
    “啊?过年的时候结婚的那个不是他吗?小非,不是你除夕下了晚会,连红色的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跑去婚礼现场的吗?”
    大家就更懵了,可今年娱乐圈里并没有明星过年时结婚啊?他说的下了晚会去婚礼的就更没有了吧。
    厉非:“……”
    还别说,晚会结束红色的衣服都没换就跑去“结婚”的,真未必不是他。
    北欧的剧组也是天天在雪里也没啥事,很快,人们百无聊赖时以讹传讹的威力又体现了。
    “厉非,听说你交到圈外女朋友了,马上就要求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