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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县试2
    写完第二道题,沈逾白又將稿纸吹乾捲起来。
    瞧见他这个动作,徐县令就知道他又要弄那锅让人垂涎欲滴的燉羊肉了。
    果然,沈逾白將擀好的麵条倒进锅里,搅拌一番,再次合上盖子。
    徐县令目光盯著陶锅移不开眼,已无心关注沈逾白。
    第二道文章是今日的难点,沈逾白写完便有些睏乏了。
    好在只剩最后一道五言六韵试帖诗,这对沈逾白来说並非难事。
    打好腹稿后,写在草稿纸上,与第二篇文章一同添添改改一番,在呈文纸上誊抄好,与第一篇文章並排掛著。
    到此刻,三道考题已尽数写完,沈逾白放鬆下来,便觉浑身的力气被抽乾。
    陶锅里的羊肉燉了小半天,揭开盖子的瞬间,浓郁诱人的香味飘散出来,直衝坐在考棚外的徐县令后,又飘散到整个考棚。
    立时就有哀嚎声响起。
    这香味简直是饶人心智!
    那人到底是考生还是厨子,怎的能在简陋的考棚里做出如此人间美味?
    就连徐县令都食指大动,忍不住想尝尝。
    可他作为主考官,並不能与考生有交谈,以免有勾连之嫌。
    对面的沈逾白倒是不紧不慢地拿出碗筷,先將锅里的麵条捞进碗里,又盛了一勺羊肉到面上。
    擀的麵条只有成人巴掌宽的长度,原本白皙的麵条被汁水浸透成酱色,在光下竟泛著淡淡的光泽。
    堆在麵条上的羊肉被切成方块形,燉得久了,早就软烂,放进碗里时个个晃悠悠,仿若被酱汁灌醉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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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配以从未闻过的香味,更诱得人口齿生津。
    徐县令本意是盯著沈逾白做文章,如今却变成看著沈逾白吃这等罕见美食,实在遭罪。
    一开始他大张旗鼓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如今灰溜溜离开,岂不是向眾人宣告他贪嘴?
    当官之人最重名声,如今便是再难也得死熬!
    衙役们就没县尊的顾忌,在其他走道巡逻的人不必说,第一排巡逻的衙役们脚如同有了意识般都往一號考棚走来。
    靠近了,香味愈发勾人。能看不能吃实在折磨人,他们乾脆咽著口水躲得远远的。
    再看直面那锅燉肉麵不改色的徐县令,不经深深敬佩起来。
    还得是县尊老爷有定力。
    沈逾白吃了口麵条,那股热气入肚,精神就恢復了些。
    明明还未吞下肚,热气却好似窜到全身,滋养著五臟六腑。
    原本寡淡的麵条,被酱汁彻底入味,吃一口回味无穷。
    再夹了块羊肉入口,就觉得疲乏又减轻了几分。
    这调料是苏姑娘送过来的,叫火锅底料,说是只要掰一小块,便能燉一整锅羊肉,不仅能祛除羊肉的膻味,还能把羊肉的美味彻底激发出来。
    今日一尝,果然是非同寻常。
    吃完一碗,沈逾白浑身发热,一扫之前的疲乏,又变得精神奕奕。
    只是这味道过重,吃完后有些渴。
    竹筒里所剩的水已经不多,沈逾白喝了大半,又不疾不徐吃第二碗羊肉麵。
    许多考生禁不住香味,提早吃午饭。
    因著县试一场只考一天,考生们多是带的馒头饼子之类的吃食,为的是专心考试,不用分出精力做饭。
    闻著那浓郁的羊肉香味,就觉得手中的午饭淡而无味。
    吃罢午饭,沈逾白就在徐县令眼皮子底下收拾炉子陶锅。
    未吃完的羊肉就放在锅中,一併放到考篮里,让徐县令一口气不上不下。
    沈逾白毫不收敛,將书袋笔墨等一应物件都收拾好,又將桌子上那块木板取下来,与下方的木板拼成一张床后躺下歇息。
    考棚侷促,沈逾白躺下后只能屈膝,不过总归比坐著舒坦了许多。
    瞧著正对著自己的双脚,徐县令险些维持不住严肃的神情。
    人家还在抓耳挠腮,这沈逾白倒好,吃饱喝足就躺下来,真就对自己的文章如此有信心?
    徐县令瞥了眼掛在考棚门口的答卷,终於站起身,喊来衙役將椅子搬回自己的竹棚。
    总不能让他堂堂一县之尊对著他人的臭脚。
    可考生在自己考棚躺下休息,並无过错,只是对他这个考官不敬。
    午时刚过(下午一点),衙役再次拿著云主板一路走一路敲。
    若有人提前做完就可以交卷了,不过多年来並无人会提前交卷。
    大家想一天写完三道考题都不容易,就算写完也会用剩余时间修改,以期將文章改得更好,不到考试结束是捨不得离开考棚的,是以往年这不过是个过场。
    今年却不同。
    睡了一觉的沈逾白被云主板吵醒后,將三道答题取下来抚平,一手答卷一手提著考篮走到徐县令面前。
    面对县尊,终归要敬重,沈逾白特意放下考篮,双手捧著答卷递到徐县令面前。
    徐县令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平淡问一句:“为何如此早就交卷?”
    “学生身子弱,恐撑不住一天,只得儘快交卷回去休养。”
    沈逾白弯腰应道。
    徐县令被噎了下,又问:“既想快些考完,又为何大张旗鼓燉羊肉?”
    “县试极耗脑力,学生身子弱,唯恐晕在考场,便用温补的羊肉滋养身子,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县尊大人见谅。”
    不卑不亢,既说明缘由,又给足县尊面子,让徐县令心中顺畅不少。
    收了卷子,徐县令没在与沈逾白说话,而是派了衙役將其送出去。
    “吱呀!”
    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发出低沉的嘶吼,向考生们宣告有人提前交卷。
    考生还没做完考题,就得知有人提前交卷,內心惶恐焦躁,纷纷朝门口方向看来。
    考棚並非正对大门,眾人自是什么也瞧不见。
    沈逾白出龙门时,发觉门外站满了送考的人。
    在送考之人惊愕的目光下,沈逾白提著考篮越过人群,来到早上族长与他们说话的地方。
    沈族长瞧见沈逾白那一刻立即抬头看天,日头正亮。
    他鬍子就颤抖起来。
    沈泽几乎是跳过去夺走沈逾白手中的考篮,关切问他:“身子熬不住吗?”
    沈逾白应道:“还好,考完就提前出来了。”
    沈泽不敢相信:“三道题你都答完了?”
    这才刚到未时啊。
    他也参加过县试,这个时候他还在绞尽脑汁想第二题的文章,逾白竟已提前交卷出来了。
    一时间震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