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本来还在犹豫。
    他今天要不要放房遗爱出去时。
    接到了宫中旨意。
    太子李承乾被禁足东宫。
    魏王李泰被允许重开文学馆。
    这使摇摆的房玄龄,终於下定决心。
    亲自放出了房遗爱。
    他看著自己的傻儿子。
    房玄龄想嘱咐两句。
    可千言万语在心中,最后只化成一声嘆息。
    房玄龄慈爱的摸了摸房遗爱的肩膀。
    “二郎和魏王好好玩,你行事要有些分寸。”
    庄子临近曲江池。
    位於芙蓉园附近。
    距长安外郭城南,十五唐里。
    李泰也是第一次过来。
    他本来想在庄子四周逛逛。
    巡查下自己的领地。
    不曾想房遗爱带客上门。
    房遗爱听到身后有车马声。
    回头见是李泰,房遗爱勒住了韁绳。
    直接就蹬著马鐙,从马背上站了起来。
    扯著大粗嗓子,对著李泰激动的不停挥手。
    “哎!魏王殿下好巧啊,我们竟然在这遇见了嘿嘿。”
    房遗爱来李泰家找他,两人在李泰家相遇,这真的是一件特別意外,令人感到惊喜的巧事吗?
    李泰觉得房遗爱这人,简直傻得可爱。
    待李泰车马行至两人身侧。
    “二郎来的比本王想的还要快,不知你身边的这位是......”
    还不等房遗爱做介绍。
    只见那人把满脸的络腮鬍,往两边扒了扒。
    “魏王殿下是我啊,我程处亮。”
    程处亮是程咬金的嫡次子。
    於贞观七年,就在两年前娶了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的年纪,比长乐公主李丽质,还小上两岁。
    也就是说清河公主,十岁的时候就嫁给了程处亮。
    李泰摇了摇头。
    十岁的小孩乳牙都还没掉完呢。
    就嫁人了。
    “原来是程駙马,好端端的怎么留了这么长的鬍子。”
    程处亮笑了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不是圣人给了我一个,左卫中郎將的官职嘛,我就心思留鬍子显得人更成熟,更有威严。”
    “呵呵是这样啊,天冷都別在这待著了,隨本王进府后再敘旧。”
    李泰的车马在前面行驶。
    房遗爱和程处亮在后面骑著马跟著。
    阎婉听下面人来报,魏王殿下的车马已经进了庄子。
    阎婉一得到消息,便早早的在仪门外等著。
    看李泰下马车,她本想迎过去。
    刚走两步,就看见李泰身后面还跟著房遗爱与一陌生男子。
    阎婉便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程处亮看李泰还没等进家门,王妃就乖乖等候在那。
    要不是有他和房遗爱在场,王妃看样子都想迎过来了。
    给程处亮看的眼热得不行。
    飞身下马,將马绳交给马前卒,他走到李泰身后。
    “真羡慕殿下啊,我这天天下值回府,我家清河公主,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又给本公主带了什么好吃的了。
    我要是有一天忘带,家门都不让我进,就现在晚上还要乳娘抱著哄她才肯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唉……”
    听著程处亮的抱怨,李泰没忍住笑出了声。
    清河公主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十二虚岁。
    放现代也就上小学四年级。
    没天天哭著找她阿娘就不错了。
    待三人走到阎婉身边。
    虽然李泰已经免了阎婉平日里的请安。
    但是今日有不认识的外男在场。
    阎婉还是按规矩给李泰行了礼。
    房遗爱对著阎婉咧嘴道:“王妃下午好呀。”
    阎婉含笑点头。
    与大喇喇的房遗爱不同。
    程处亮还是十分规矩的行了叉手礼。
    “敬问王妃安。”
    阎婉頷首回礼,“駙马多礼。”
    房遗爱见状挤到了程处亮身边。
    “哎呀王妃,咱们都认识多久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呀,以后我再来你可別亲自出门来迎了奥。”
    房遗爱说话时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
    不是说笑。
    阎婉也知道他性子。
    並没有解释什么,只抿著嘴笑著点了点头。
    房遗爱年纪不大,又缺点心眼,说出来的话总是没心没肺。
    李泰要是个多心的。
    房遗爱就得被视为调戏王妃,就是房玄龄也保不住他。
    程处亮看了看李泰表情。
    见李泰只是嫌弃的撇了撇嘴。
    只有嫌弃,没有不满,显然是没有怪罪房遗爱的意思。
    程处亮这才相信。
    房遗爱平时说他和魏王是好朋友,在魏王府比在自己家都自在的事可能是真的。
    程处亮一直觉得房遗爱是吹牛。
    不管是太子还是哪个王爷,哪有真心和他们这些人结交的。
    就算结交也是和嫡长子。
    看重的是他们父辈的权势,能带给的助力。
    皇子们平时根本不会拿正眼,看他们这些不是嫡长子的边缘人物。
    阎婉亲自替李泰脱去裘袍,换去厚靴。
    便借著去让后厨多加几道新菜,为理由告退。
    让李泰与房遗爱程处亮三人,不用再顾及她在场,可以好好谈话。
    三人坐在各自的食案前。
    李泰坐正中间主位。
    程处亮与房遗爱分別,坐在李泰左手边的食案。
    右手边的食案是留给魏王妃阎婉的。
    “今日駙马怎么和房二郎一起来的?”
    见李泰向自己问话,程处亮站起来抱拳道:“稟魏王殿下,这两日当值时閒著没事,房俊就给我们讲三国演义,我听著觉得非常有意思,还回家讲给我阿耶听,我阿耶让我...询问殿下有没有手稿,有的话就让我带回去一本。”
    程处亮话说的客气。
    程咬金哪里说的是询问。
    原话是让程处亮直接和魏王討要一本来瞧瞧。
    李泰对著程处亮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这也没有什么外人,本王与駙马是姻亲,若按民间来论,本王还应叫駙马一声妹夫,在本王这駙马无须多礼,就像房二郎一般就好。”
    程处亮坐下后。
    李泰唤橘井去取三国演义的抄本过来。
    给房遗爱程处亮一人送了一本。
    “书本王还没写完,暂时只有这几个章回。”
    看橘井拿著书过来。
    程处亮激动的搓了搓手道:“殿下的书写的实在精彩,程处亮与殿下都是同道中人,早已神交多日,我们手下的禁军对殿下都非常之仰慕啊。”
    房遗爱擦了擦嘴角,身子直往上挺,急得想自己去拿。
    程处亮和房遗爱猴急的翻阅了起来。
    快速翻了十几页,程处亮皱起了眉头。
    “嗯?”
    房遗爱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房遗爱又把书倒了过去,从后往前翻。
    见都是空白页。
    房遗爱这才不满道:“这书不对啊,吕布戏貂蝉哪去了啊?”
    李泰手拄在食案上,撑著额头,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这俩憨货是把三国演义当成刘备文了。
    这个该死的房遗爱,这几日不知道传播了多少人出去。
    李泰长长呼出一口气,平稳了下思绪。
    耐心解释。
    “吕布戏貂蝉只是其中一个情节,並不是这本书的主体。”
    房遗爱撅著嘴,心想好好的一本书,硬让魏王给写毁了。
    他翻开第第一页念了起来。
    “滚滚长江东…四水......这是啥啊,乾巴巴的又臭又长。”
    程处亮虽没接话,但也认同的点点头。
    李泰满心疑惑,这么好一首词就得程处亮,房遗爱这么个评价?
    隨后他试探似的,问房遗爱与程处亮。
    “那你们再听听这首飞雪,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都不见,这首词你二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