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寺地宫之內,月食正浓,天地仿佛被泼上了墨汁,一片漆黑。温九幽將中枢石嵌入狼头门环的瞬间,地面上“血祭开天”四个血字轰然爆开,一股浓重的腥风扑面而来,张仪騫只觉眼前景象剧变,再睁眼时,竟置身於漫天黄沙之中。
“这是……浅水原?”慧明和尚的声音里带著颤抖,他握紧手中的降魔杵,警惕地看著四周。张仪騫环顾四周,只见遍野都是身著玄甲的唐军与披髮左衽的西秦士兵,刀光剑影间,无数阴魂发出无声的嘶吼,那场面令人不寒而慄。远处高台上,一面绣著“薛”字的大旗猎猎作响,旗下之人头戴金狼盔,身披黑色战甲,正是被李世民斩杀的薛仁杲!
“小心!”小十六突然拽住张仪騫的袖子,小脸上满是紧张,他抬手指向高台。只见薛仁杲缓缓转身,空洞的眼窝中跳动著幽绿鬼火,胸口本该插著金狼鞭的位置,此刻却缠绕著漆黑煞气,在血月之下宛如实质,透著一股摄人心魄的恐怖。
“手下败將,也敢现世猖狂?”小十六不知何时摸出颗葫芦,吧嗒著嘴喊道,“当年你爹薛举被我大唐將士打得落流水,你算什么东西?”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这时候了,还敢挑衅。
话音未落,薛仁杲周身煞气骤然暴涨,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他抬手一挥,在场所有人竟如提线木偶般动了起来。慧明和尚手持降魔杵的动作突然凝滯,眼中泛起诡异的红光,竟朝著张仪騫劈来!
“慧明大师?!”张仪騫急忙后退,黑葫喷出三昧真火逼退对方。却见慧明和尚咧嘴一笑,声音却变成了薛仁杲的沙哑嘶吼:“小儿无知,且看当年真相——”
剎那间,场景转换。张仪騫发现自己置身於中军大帐,帐中高烧烛火,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正躺在榻上,正是薛仁杲之父薛举。帐外传来军医的低语:“大帅箭伤本已將愈,怎会突然……”
“父亲!”薛仁杲的咆哮声从帐外传来,他衝进帐中,却见薛举七窍流血,已然气绝。榻前的药碗中,竟漂著几片黑色瓣——正是突厥狼毒!
“李世民!”薛仁杲的怒吼震得帐顶积雪簌簌而落,“你用邪术害我父亲,我定要你血债血偿!”他转身抽出腰间佩剑,帐中烛火突然熄灭,再亮时,眼前已是浅水原战场。
张仪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竟穿上了唐军甲冑,手持长刀,对面正是红著眼的薛仁杲。四周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分明是在復现当年之战。
“不好,这是幻境!”张仪騫暗中掐诀,却发现体內佛魔之力竟无法调动,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抬眼望去,小十六正被几个阴魂缠住,手中弩箭射穿鬼兵头颅,却又有新的阴魂补上,少年的脸上已满是汗水。
“十六郎,用这个!”张仪騫甩出一串佛珠,正是辩机残魂凝练的功德金轮。佛珠化作金光罩住少年,阴魂触之即散。小十六趁机滚到张仪騫身边,吐了吐舌头:“这鬼地方比平康坊的鬼市还嚇人!”
“別贫嘴,想想办法破阵!”张仪騫盯著薛仁杲的动作,忽然发现他每劈出一刀,地面就会浮现出一道咒文。这些咒文与黑葫上的轩辕符纹隱隱呼应,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困”字。
“有了!”张仪騫突然想起玉真公主提到的“周天锁龙”阵,“慧明大师,用降魔杵敲击阵眼!十六郎,对准北斗方位射箭!”
慧明和尚虽被幻境控制,却本能地听从指令。降魔杵重重砸在“困”字中心,小十六的弩箭也同时射中北斗第七星方位。剎那间,幻境出现裂痕,薛仁杲的身影变得模糊。
“想逃?”薛仁杲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今日月食,阵法削弱,我必踏平长安——”
话音未落,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巨兽在地下翻滚。张仪騫抬头望去,只见血月之下,薛仁杲的恶魂竟挣脱了壁画禁制,化作百丈高的虚影,手中握著由煞气凝成的金狼鞭,朝著昭仁寺砸来!那金狼鞭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快躲!”张仪騫一把推开小十六,黑葫喷出护体灵光。然而,煞气鞭影所过之处,石墙纷纷崩裂,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慧明和尚的降魔杵竟被震成齏粉,可见这攻击的威力有多恐怖。
“怎么办?”小十六脸色苍白,声音都有些发抖,“这玩意儿比我皇兄的脾气还难伺候!”
张仪騫急中生智,摸出李阳冰仿製的假玉佩,朝著薛仁杲虚影掷去:“来追我啊!”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血月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芒。薛仁杲的目光果然被吸引,煞气鞭影转向砸来。
张仪騫趁机拉著小十六躲到一根石柱后面,大口喘著气。他看著手中的黑葫,突然想起轩辕曾说过黑葫能吸收力量,或许可以用黑葫来吸收薛仁杲的煞气。
“十六郎,一会儿我引开他,你趁机用这个璇璣破阵图对准北斗星方位,说不定能破了这阵法。”张仪騫將璇璣破阵图塞到小十六手中,眼神坚定地说道。
小十六咽了口唾沫,用力点点头:“你小心点,我一定能行!”
张仪騫深吸一口气,跳出石柱,大声喊道:“薛仁杲,你不是要找李世民报仇吗?来啊,我就在这儿!”
薛仁杲的虚影果然被激怒,煞气鞭影如雷霆般劈来。张仪騫施展轻功,在地宫之中左躲右闪,儘量拖延时间。他一边跑,一边用黑葫吸收著周围的煞气,虽然每次吸收都让他感到一阵刺痛,但为了破阵,他咬牙坚持著。
小十六则躲在另一根石柱后面,仔细研究著璇璣破阵图。他按照玉真公主教的方法,將图对准北斗星方位,双手微微发抖,额头已满是汗水。“一定要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