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血色朝阳撕破了最后一点黑暗,整座燕州城已经被城外的柔然和乌孙联军死死围住。【,无错章节阅读】
城下督战的斛律倾脸上的表情沉到了底,再没有了之前的势在必得和无情的调侃。
整整一晚上,三十万大军硬是攻不下来一座孤城,城头的那一抹俏丽的身影依然坚挺著,死在重光剑下的人越来越多。
那个女人好像不知道疲惫一样,咬著牙拼命的死撑,此番一夜激战城中的虎賁军已经差不多只剩下了几千人,还不投降!
柔然和乌孙这边的战死率也是居高不下,他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袭来,本来在燕州城东门边督战的元昊亲自骑著马赶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元昊脸色也是气的发青,冷冷看著斛律倾道:“为何还要给那女人留一线生机,还想活捉不成?”
斛律倾脸色铁青,可对方是乌孙的摄政王与他缔结了盟约,不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吼大叫。
他確实挺欣赏楚墨月这个女人的,甚至还存了几分別样的心思,故而进攻的时候下了一道命令不能杀了楚墨月,一定要活捉。
便是活捉这个词儿,让很多攻城的柔然士兵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大开杀戒,也不晓得自家二王子到底是几个意思?
此番乌孙那边的进攻明显也受挫,元昊真想撬开斛律倾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三十万大军,攻不下一座破城,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將楚墨月淹死了去。
元昊看著斛律倾冷冷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楚墨月那种女人会委身与你?你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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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今天必须拿下燕州城,否则等大周其他的军队驰援过来,被包围的可就是我们了!!”
“王爷想想清楚,这一仗打贏了,王爷不仅仅会是下一个柔然大王,而且还是这天下霸主!若是打输了……呵呵……”
斛律倾脸色一变,吸了口气,抬眸再看向了城楼处眼神里已经是浓浓的杀意。
他心头暗道,楚墨月啊楚墨月,本王给你过你机会的!
“传令下去!得楚墨月首级者赏万金!拜將!燕州城不留一个活口!!”
瞬间柔然士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了起来,一波接著一波的人攀附著云梯衝了上去。
摇摇欲坠的燕州城城门早已经在经歷了一次又一次的衝击后,被撞开了一个口子。
城內的人几乎都死光了去,便是城门撞开的那一瞬间,强悍的柔然骑兵面对的都是城中的负伤之兵。
很快柔然骑兵衝破了西城门潮水一样蔓延进了城中,另一侧东侧门也被乌孙士兵再一次攻破。
两路联军从东西两侧同时涌了进来,仅存著的大晋將士不管是活著的还是死去的,瞬间被外族的铁骑踏成了泥。
所有敌军都朝著城门楼涌了上去,那里有他们的终极目標,死战不退的大晋虎賁军主將楚墨月。
她的人头可是很值钱的!
楚墨月身边仅剩下了最后几十个亲卫军,死死护著主將拼杀,可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接著一个的亲卫军在楚墨月的身边倒了下去,又是一个接著一个的柔然士兵被楚墨月刺穿了心臟,重光剑不停地发出嗡嗡的鸣叫声,带著最后的嘶喊。
楚墨月浑身都是血,脚下踩著的敌军尸体越来越多,一层层摞了起来,她整个人便是立在了尸山血海中。
腰身,腿上,胳膊,肩头,甚至俏丽的脸颊上都有了伤,鲜血顺著这些伤口不停地渗了出来。
无数敌人的血也溅在了她的脸上,眼帘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血色。
战斗,不停地战斗,哪怕这苍茫天地之间只剩自己一人。
但凡她楚墨月站著的地方,大晋的燕州城还有方寸没有失守,她站著的脚下就是她最后的阵地。
她已经看不清楚什么了,全凭自己的意志力撑著。
她甚至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袍泽兄弟死在了她的身边,她拼命的砍杀,重光剑的剑柄沾著血滑腻的有些握不住了。Πéw
又是一大片刀锋瞬间砍了过来,不分东南西北,就是一大片的刀网朝著她的脑袋席捲而来。
楚墨月咬著牙低吼了出来,重光重剑使出来浮光重影的最后一招剑招,突然心臟处还是被人从背后狠狠一刀刺了进来。
她反手便是一剑,眼看著就要砍她头的那个柔然统领瞬间被楚墨月的这一剑斩断了腰,踉蹌著向后倒了下去。
瞬间所有的柔然士兵都不敢再上前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著面前这个女人,不,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的骨头血肉到底用什么做的?为什么心臟都被刺破了还是不肯倒下去,却是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撑在了重光剑上。
人笔挺的立在那里,倾斜的挺在了那里,就是不肯倒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呆呆的看著面前的一幕。
她身边的人都战死了,她的头盔也被砍碎,沾染著血跡的长髮散落了下来,那张染著血色的脸美得惊人,却也冷的惊人。
眉心一点的菱痣,更是红得惊心动魄。
生命的气息渐渐从楚墨月的心口处流走,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抓那一抹生机,还带著几分解脱感。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让旷亦多喝一碗孟婆汤,他不该忘了她的,毕竟这世上能让她楚墨月看上的男人,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怎么能將她忘记。
他应该还在黄泉路上等她的吧?那就好,那就好……
楚墨月大口大口喘著气,胸口处的血奔涌而出,她的身体渐渐发冷,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她想抬起头,可太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墨月!”
“墨月!”
楚墨月的视线茫然的越过了她脚下堆成山的尸体,越过了那些脸上惊惧万分的敌人,越过了已经打成了粉破烂不堪的燕州城,看向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个人。
他身著玄色盔甲,身后披著赤色披风,脸上带著温厚的笑容,就像每一次他从边关回到京城的靖北候府一样,朝著她蹲下身伸出手臂,张开宽厚的胸怀。
“墨月,爹回来了!”
“爹……”楚墨月张了张满是血跡皸裂的唇,低声呢喃著,缓缓闭上了眼,唇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桂树下。
楚賁带著自己最喜欢的三姑娘看那些城防图。
十一岁的楚墨月已经能独自分析战法,抬头问了楚賁一个问题。
“爹,女儿想做大侠,游走江湖自由自在。”
“傻姑娘,大侠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不是练好了剑法就可以的。”
“那怎么才能做大侠?”
楚賁低下头沉吟了一下,抬手颳了刮小姑娘挺翘的鼻尖笑道:“墨月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战场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寧静中,骑在马背上的斛律倾已经赶到了城下,抬眸看向了城楼处。
初阳完全跃出了地平线,金灿灿的光映照在那一抹俏丽单薄的身影上。
便是战死,她的尸体竟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態挺立在那里,重光完成了主人最后的使命渐渐黯淡了下来,撑著主人的尸体,就那么立在那里。
四周是茫然无措的柔然士兵,每个人竟是不愿意再上前动手砍下楚墨月的头。
他们看向楚墨月的视线里居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敬重,没有一个人动手。
斛律倾也看呆了去,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突然一道战马的嘶鸣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朝著燕州城这边衝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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