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摇头：“这些我没细问。我看小林是被他给烦透了，才会答应下来。”
    “都离婚了，何必搭理他！”江婉有些恨铁不成钢：“林姐就是太容易心软。”
    “都是良善的人。”李缘嘆气：“禁不起对方的软磨细泡和纠缠。”
    江婉忍不住问：“工资预支了，接下来她和孩子怎么过？”
    “应该有些盈余的。”李缘解释：“她既然答应了，便是能过得下去。咱们这边的待遇一等一好，她这些日子还是能攒到钱的。”
    “那为什么需要来预支？”江婉一语戳破：“如果有盈余的钱，哪里需要预支未来的钱？”
    李缘苦笑：“她估计怕你会这么问，才会来拜託我。”
    江婉罢罢手：“她想要预支，我可以答应。只是她不该搭理那个无底洞，迟早会害了她，甚至还害了两个儿子。”
    “他们之间有两个孩子。”李缘摇头：“想要彻底断开，是不可能的。”
    “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江婉淡声：“若是她想彻底不搭理，又会影响什么？林姐还是太心软了。”
    李缘有些踌躇，提议：“要不——只预支一个月？”
    “不。”江婉摇头：“她要两个月就两个月。师父，我们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她不听我们的劝，迟早还会再吃苦头。”
    李缘忍不住为林新月说情，低声：“她也不愿意搭理，只是碍於两个儿子，不想做得太绝情。”
    “隨她吧。”江婉道：“考虑到出版社的帐目都还没算清，第二季度的分红延迟发放。”
    李缘脚步一顿，问：“真的假的？”
    江婉没有正面回答：“有些钱扣著，不一定是坏事。放心，等小王把帐目都捋清楚，立刻就发放，不会拖欠太久的。”
    李缘猜到小徒弟是怕林新月的钱尽数被前夫给忽悠了去，才会这样子费劲儿帮她留一些钱备用。
    “行，你安排就好。反正每个月的工资和津贴都会按时发。至於分红，迟一点也没问题。”
    江婉没解释什么，自顾自喝水。
    她让財务给林新月预支两个月的工资，隨后便下班去了厨房。
    林新月本来要跟她说话，见她转身就走，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默默回去继续干活。
    江婉到厨房检查一番午饭的备菜，商量天气仍闷热，得给大伙儿来个冬瓜汤解暑。
    “好。”宫师傅立刻应下，隨即关切问：“太太，小严来电话没？他的病好了吧？”
    “没有。”江婉摇头：“一个电话都没有。”
    宫师傅尷尬赔笑：“小严他素来独来独往，也不爱打电话。”
    江婉轻笑：“没事，他迟早会回来的。”
    廖姍姍仍在郊外的服装厂，只要他严进出仍想要抱得美人归，迟早都得回来。
    江婉交待完办公室那边的午饭，又安排了家里的午饭。
    “再格外熬两碗白粥，別下任何东西或佐料，单纯的白粥就行。”
    宫师傅答好。
    江婉转身往主屋走，发现东西厢房都很安静，唯有后院传来人声。
    只见大姑姐和小九坐在树荫下玩耍，表嫂则在另一侧帮云川洗脏衣服。
    两只胖乎乎的小狗在附近树丛中钻来钻去，互相追逐玩耍。
    江婉张望来去，问：“姐，嫂子，子豪呢？”
    “他去厂里了。”陆子欣答：“送德牧来的人要回去復命，子豪送他们出门后，便上班去了。”
    语罢，她下巴示意西厢房。
    “云川看著要死不活，心情好像很差。栋樑昨晚在医院照顾他，我们让他回屋眯一会儿补补觉。”
    江婉忍不住问：“又怎么了？心情差就不在医院待了？”
    “好像是云川的爸妈跑去医院。”陆子欣低声：“估计是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气得他连医院都不待了。不过，栋樑说明天还得输液，暂时没办理出院。”
    “原来如此。”江婉往里头张望：“他睡著了？”
    陆子欣摇头：“估计没有，刚才他还出来上洗手间。”
    江婉想了想，上前去敲门。
    一道闷闷的嗓音道：“进。”
    江婉推门进去。
    只见叶云川歪坐在炕上，一边吹著风扇，一边往身上盖薄被。
    他瞧见是江婉，勉强扯了一个笑容。
    “嫂子……你来了。”
    江婉点点头，將门关上。
    “怎么样？好些了吗？”
    叶云川苦笑：“好一些，只是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什么劲儿都没有。”
    江婉拧了拧墙上的操控盘，见风扇缓了下来，风力也小了，才放心走过去。
    “你吹不得大风，別大意了。”
    叶云川有气无力嘆气：“人生吶……有时候真没劲儿。”
    “没劲儿可以想些有劲儿的。”江婉低笑：“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关键是你得坚强些，一个个迈过去。”
    叶云川再次嘆气：“嫂子，这个坎儿我恐怕迈不过去了。”
    “哪个坎儿？”江婉问。
    叶云川期期艾艾看向她，问：“嫂子，你说秀眉她还会回来吗？”
    “肯定会啊。”江婉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我爸妈昨晚跑去了医院。”叶云川垂下眼眸，嗓音不自觉微颤。
    “他们跟秀眉说了很难听的话，还理直气壮说如果她不照做……年底的婚礼就直接取消，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什么？！”江婉惊讶瞪眼：“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是这么说的？真这么说？”
    “嗯。”叶云川眼睛红红的，“他们亲口说的。就在秀眉和云奶奶要出远门那会儿……半点都不留情那种。”
    江婉扶额，问：“他们说了什么？还是之前那些话？”
    “不止。”叶云川答：“总之都是不好听的话……没一句好话。”
    江婉忍不住大声：“你欠下的债，凭什么让秀眉跟你一起承担？就因为她娘家离得远，身份地位比不得你们家吗？”
    叶云川不敢回答。
    但显然这是真正的答案。
    他的爸妈自始至终都瞧不起郝秀眉，觉得她出身太差，在京都一点儿基础都没有。
    一旦儿子娶了她，顶多生活上富裕一些，並没有其他方面的帮衬。
    眼下儿子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欠债纍纍。
    倘若郝秀眉见死不救，口袋里有钱却將未婚夫置之不顾，这样的女人自私自利，毫无全局观，绝不是將来能相夫教子的好儿媳。
    与其將来后悔莫及，还不如趁机断了，婚礼也取消，省得日后最终仍得费劲儿离婚。
    江婉冷笑：“在你爸妈眼里，秀眉是高嫁，所以就得任他们拿捏，是吧？”
    叶云川仍不敢回答。
    但这也是正確答案。
    江婉冷哼：“如果做不到，就寧愿取消婚礼，是吧？”
    叶云川艰难点点头。
    江婉气得翻闭眼，沉声：“难怪秀眉说年底可能回不来，等明年春暖开再北上。原来你爸妈早已经把婚礼取消了。不愧是高门大户的先生太太，儿媳妇还没过门，他们就摆足公公婆婆的威严和派头！”
    “嫂子……”叶云川苦哈哈解释：“昨晚我將他们狠狠骂了一顿。可我也是直到昨晚才知道。他们不说，我压根完全不知情。我要是早知道，哪怕是最贵的飞机票，我也得赊帐飞回来拦下秀眉。”
    “现在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江婉没好气道：“秀眉走了多少天，你才回到京都。你要怎么拦？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那些日子我们先后都病倒。”叶云川皱眉解释：“天天在海边晒，海风大，淡水却喝不够，一个个都中暑了。而且，我也不敢联繫她……怕她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