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枢？”
    朱行舟咂摸著这两个字，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说不出的霸气。
    “这名字有啥讲究不？”
    纪明川转过身，背靠著冰冷的工具机，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自信。
    他看著眼前三个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长辈，一字一句地说道。
    “取『以我为枢，衡准天下』之意。”
    这口气也太大了！
    这已经不是造一台好工具机，救活一个厂子那么简单了。
    这是要给整个华国的机械行业，立下一个全新的標准！
    金盛最先反应过来，他激动地搓著手，声音都有些变调。
    “好！好名字！”
    “有这台工具机，加工速度是老朱的三倍不止！”
    “以后看他妈的华机厂、腾达厂，还敢不敢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
    他说著，狠狠地挥了下拳头，畅想著以后订单接到手软，扬眉吐气的场景。
    “金叔。”
    纪明川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的格局，太小了。”
    “啊？”
    纪明川的目光扫过三人，声音陡然拔高。
    “还在想著跟华机厂、腾达厂抢那点可怜的零部件订单？”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手里握著的是什么？”
    他猛地一拍身后的工具机，发出“砰”的闷响。
    “我们手里握著的，是能下金蛋的鸡！是能印钞票的机器！”
    “你们居然还想著去跟別人抢那点鸡零狗碎的蛋壳？”
    纪明川看著他们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拋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从今天起，东南机厂停止承接所有以前的零部件加工订单！”
    “什么？！”
    高鸣惊得差点跳起来。
    “小川，你疯了？那些订单可是咱们厂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
    “是啊小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金盛也急了。
    纪明川却异常平静，他走到三人面前，眼神灼灼。
    “高叔，金叔，行舟叔。”
    “你们说，我们是卖辛苦加工出来的零件赚钱，还是卖这台能全自动加工零件的工具机赚钱？”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纪明川没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我们的目標，是拿下整个华国的工具机订单！”
    “不！”
    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是全世界！我们要用我们的工具机，去赚外国人的钱，去出口创匯！”
    整个车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三个老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被纪明川描绘的蓝图彻底震撼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纪明川看著他们的反应，心中暗自点头。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把他们的思维彻底顛覆，怎么能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他心里还有一盘更大的棋没说出来。
    工具机只是第一步。
    有了工具机，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
    有了资金，他真正在意的那些军工科技，才能真正开始启动。
    那才是他真正要实现的目標。
    过了许久，朱行舟才颤巍巍地开口。
    “小川……你说的是真的？咱们……咱们真能干成？”
    “能！”
    纪明川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半点犹豫。
    “有我在，就一定能！”
    这股强大的自信，深深地感染了在场的三个人。
    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待何时！
    “好！”金盛一拍大腿，眼睛里冒著火，“小川，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高鸣和朱行舟也齐声附和。
    “很好。”
    纪明川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发布指令。
    “第一，从现在开始，东南机厂，正式更名为『衡枢重工』！”
    “高叔，你明天就去工商把名字给我改了。”
    “另外，立刻著手申请『衡枢csh01』的设备专。”
    “记住，不光是国內专利，国际专利也要同步申请！”
    “如果遇到困难，就去找市里，告诉他们，这是能改变咱们市工业格局的技术！”
    “好！”高鸣用力点头，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里。
    “第二，金叔！”
    纪明川看向金盛。
    “你的任务最重，去给咱们的『衡枢csh01』找买家。价格，就定在75万炎幣一台！”
    “多……多少？！”
    金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75万？！小川，你这是抢钱啊！咱们厂以前一年都赚不到这个数！”
    “抢钱？”纪明川笑了。
    “金叔，对於真正需要它的工厂来说，75万，就是白菜价！”
    “而且，你可以告诉所有买家。”
    “我们承诺，主机或核心部件出现任何非人为损坏，终身免费保修包换！”
    这等於是把所有风险都自己扛了！
    可反过来想，这也恰恰证明了纪明川对这台工具机的绝对自信！
    “第三，行舟叔。”
    纪明川最后看向朱行舟。
    “你的任务，就是找技术最好的几个老师傅。”
    “在最短的时间內，再给我造两台『衡枢csh01』出来！”
    “我们需要样品，也需要儘快回笼资金。”
    “只要我们卖出去三台，就有足够的钱，启动第一条量產生產线！”
    “没问题！”朱行舟拍著胸脯保证，“人手你不用管，我亲自带队，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的任务分配完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亢奋和使命感。
    第二天一早。
    金盛换上了一身最体面的衣服，怀里揣著纪明川连夜列印出来的工具机性能参数和宣传图。
    意气风发地出发了。
    高鸣也带著全套的资料，直奔市里相关部门。
    厂里，只剩下纪明川和朱行舟。
    纪明川坐镇指挥，將整个工具机的生產流程、零件標准、组装工艺。
    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朱行舟和几个新挖回来的核心技术骨干听。
    而朱行舟等人，则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专注，投入到了剩下两台工具机的加工组装工作中。
    整个衡枢重工，都沉浸在一种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里。
    然而，现实的耳光，总是来得又快又响。
    时间一天天过去。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最先出问题的是金盛。
    他几乎跑遍了本市乃至周边所有叫得上名號的机械厂，但结果却是处处碰壁。
    “小川啊……完了，全完了……”
    电话里，金盛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沮丧。
    “我跑了十几家厂子，没有一个相信的！”
    “他们一听是咱们东南机厂，不，衡枢重工搞出来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有人说我们是骗子，有人说我们是想钱想疯了！”
    “75万？他们说我们怎么不去死！”
    纪明川拿著电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预料到会很困难，但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一个破败多年的小厂，突然说自己研发出了世界顶尖的数控工具机，確实很难让人信服。
    还没等他安慰金盛，高鸣也回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办公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高叔，怎么了？”纪明川心里咯噔一下。
    高鸣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
    “专利申请……被驳回了。”
    “什么？”
    “材料递上去，直接被省里打回来了。”高鸣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手指都在发抖。
    “上面的批覆是技术参数夸大，涉嫌造假，譁眾取宠，扰乱市场秩序让我们厂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