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陈老。
    他轻咳一声,扶了扶眼镜。
    “保护,是肯定要保护的。”
    “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总要给国际社会,给国內民眾一个交代。”
    陈老看向首位。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是不是可以考虑,將衡枢军工……暂时收归国有?”
    “这样一来,由国家出面,可以更好地应对外部压力,也能平息国內的舆论。”
    “胡闹!”
    严朗猛地一拍桌子,邵然起身。
    “陈老,我尊敬您是前辈。但这个建议,恕我不能苟同!”
    “一旦收归国有,那一套流程、那一套体制下来,衡枢军工就废了!”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老首长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严朗这才带著几分不忿,重新坐下。
    “陈老的顾虑,有道理。”
    老首长缓缓开口,目光却转向了窗外。
    “民心,不可不顾。”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我们更要看清,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
    “是美利国害怕了。”
    “他们害怕我们的坦克,害怕我们的晶片,更害怕那个叫纪明川的年轻人。”
    “他们想用舆论,用制裁,逼我们自断臂膀。”
    老首长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稳的韵律。
    “我们用了几十年,才等到一个纪明川。”
    “一个能让我们在科技领域,真正看到弯道超车希望的人。”
    “现在,敌人把刀递到我们手上,想让我们自己捅自己一刀。”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鏗鏘有力。
    “这把刀,我们不能接。”
    “非但不能接,我们还要把他们的刀,给打回去!”
    “传我的命令,启动所有预案,不惜一切代价,抵御此次制裁。至於舆论……”
    老首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
    “我相信,那个年轻人,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
    ……
    与此同时,衡枢机械的顶层办公室內。
    纪明川正戴著一副ar眼镜,调试著一段复杂的代码。
    外界的风暴,似乎与这个地方完全隔绝。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摘下眼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裴承钧。
    “喂,老裴。”
    电话那头,传来裴承钧焦急万分的声音。
    “明川!出大事了!”
    “现在全世界都在骂你,骂你的公司,说我们卖武器给克拉伊……”
    “国內的舆论也炸了,好多人都在喊著要制裁你!”
    裴承钧的语速极快,充满了担忧。
    “你那边怎么样?没受影响吧?这帮孙子,太不是东西了!”
    听著朋友的怒吼,纪明川反而笑了。
    “知道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一点小场面,慌什么。”
    裴承钧在那头愣了一下。
    “小场面?这还小场面?”
    “放心吧。”
    纪明川轻笑一声。
    “他们喜欢玩舆论,那就陪他们玩玩好了。”
    “看谁,玩得过谁。”
    掛断电话,他脸上的笑意敛去。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手机,拨出一个號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渡鸦。”
    “老板。”
    一个乾脆利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要一份东西。”
    纪明川的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邃。
    “克拉伊地区,最近五年的所有武器採购合同。”
    “特別是,跟美利国,还有他那些盟友的。”
    “官方的,私下的,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我全都要。”
    渡鸦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任务的难度。
    “明白。”
    “另外。”
    纪明川补充道。
    “帮我找一批记者来,国际上叫得出名字的,有一个算一个。”
    “告诉他们,衡枢军工要召开一场產品发布会。”
    “地点,就在我的坦克生產车间。”
    渡鸦的声音里带上了困惑。
    “发布会?”
    “对。”
    “他们不是想看证据吗?”
    “我给他们看。”
    两天后。
    衡枢军工,那座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巨型总装车间,第一次对外开放。
    数十名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媒体记者,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被渡鸦用各种方式“请”到了这里。
    每个人都带著满腹的疑问与尖锐的武器——他们的摄像机与麦克风。
    一名金髮碧眼的cnn女记者,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到了那个缓步走来的年轻人。
    纪明川。
    她立刻举起话筒,高声喊道。
    “纪先生!对於贵公司向衝突地区出售攻击性武器,破坏地区稳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否承认,你的公司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爭贩子?”
    纪明川走到临时搭建的发布台前,拿起麦克风。
    他环视一圈。
    “大家別急。”
    “既然都来了,就让我先给各位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瞬间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並非眾人预想中的產品参数或是公司宣传片。
    那是一张陈旧泛黄的黑白照片。
    一群衣衫襤褸、神情麻木的克拉伊人,正被荷枪实弹的异国士兵驱赶著,在矿场里劳作。
    照片的角落,一面鳶尾国国旗,在尘土飞扬中显得格外刺眼。
    紧接著,第二张,第三张……
    被奴役的矿工,被殖民者踩在脚下的酋长,被肆意掠夺的资源。
    一张张照片,无声地诉说著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血泪史。
    许多来自欧洲的记者,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纪明川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车间,带著冰冷的嘲弄。
    “在討论谁是战爭贩子之前,我想先请问各位一个问题。”
    “克拉伊的內战,究竟是谁的战爭?”
    他目光扫过那名最先发难的cnn女记者。
    “是他们克拉伊人自己的家务事?”
    “还是说……”
    “因为你们的祖先曾经占领过那片土地,奴役过那里的人民,所以直到今天。”
    “你们依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那片土地的主人,有权去干涉他们的一切?”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凭什么?”
    纪明川的语气陡然转厉。
    “就凭你们曾经的坚船利炮?还是凭你们现在自詡的『文明』与『正义』?”
    “恕我直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不配。”
    “哗——”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你在偷换概念!”
    “这是对我们国家的公然侮辱!”
    “你这是在为你的战爭罪行狡辩!”
    记者们群情激奋,各种语言的怒吼,像是潮水般涌向发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