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朱棣听著这叔侄俩的对话,再看看这小家碧玉却灵动的姑娘,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嘆。
    “这姑娘,真是与眾不同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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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那略显招风的小耳朵,此刻恨不得能立刻变大两三倍,好让他能听清两人的谈话。
    原本,他为了避嫌,特意落后胡惟庸几步远。
    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一脸好奇地凑到了胡惟庸背后。
    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那位说话“格外有趣”的女子身上了。
    作为已经搬出皇宫开府的皇子,朱棣自然比那些还在深宫中的弟弟们消息灵通得多。
    因此,胡惟庸胡大丞相家里那位闹出“退婚”的侄女,他虽然没见过真容,但至少知道有这么个人。
    当时应天府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毕竟这事牵扯到一位现任丞相和一位刚刚退下去的前任丞相。
    两家原本是关係莫逆的儿女亲家、老乡、老兄弟,结果一夜之间闹到亲自上门退亲的地步。
    这事儿,他很难不知道。
    正因如此,朱棣看著眼前这位“格外有趣”的女子,感到格外惊讶。
    胡馨月算不上国色天香,但有一说一,她的相貌和身段绝对比普通人家的女子强得多。
    最难得的是,良好的家教、出身以及胡惟庸这位大伯的宠爱,让她身上散发出一种由內而外的独特气质。
    更別提,胡惟庸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给了她两本书。
    这两本书,放在后世世纪之交时都能掀起波澜,更何况是在这个古板、封建的时代。
    这两本书对胡馨月的影响可谓深远。
    儘管书中许多內容她尚未完全理解,甚至觉得有些离经叛道,令她一时难以接受,但仅凭她已读懂並认同的部分,便足以让她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短短几日,原本带著些许幽怨的胡馨月,腰板挺直了,头也抬得更高了,眼神更是炯炯有神。
    在胡惟庸看来,这是自家小侄女终於恢復了元气;而在朱棣眼中,这却成了“格外有趣”的现象。
    於是,隨著胡惟庸与胡馨月的交谈,朱棣心中不禁萌生了一些小心思。
    “咳咳,胡公,既是您府上的家眷,怎的不给小王介绍一下,小王也好打个招呼啊!”朱棣的话看似在抱怨,但看他那挺直的腰板,胸脯鼓得老高的模样,显然是想在女孩子面前显摆一番。
    胡惟庸並未多想,只当这傻小子不懂事,便真的为胡馨月和朱棣互相介绍了一番,並让二人互相见礼。
    然而,胡惟庸这次却看走了眼。
    他低估了这个时代的爱情与婚姻的力量。
    为何古代会有“一见钟情”这个词?那是因为,儘管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尚未达到明中后期那般严苛,但实际上依然颇为严格。
    因此,年轻的男女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相遇,便可能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这並非玩笑话。
    显然,此刻的朱棣已经对胡馨月產生了兴趣。
    他並没有其他复杂的心思,只是觉得这姑娘“太特別”了。
    而且,她的身份、出身,似乎天生就与他相配。
    至於能否正式娶她为妻,暂时还不得而知。
    但正值青春年少、荷尔蒙爆棚的朱棣,眼中已经看不到胡惟庸了。
    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我得跟这姑娘聊聊!”
    朱棣本就不是扭捏之人,既然想与胡馨月多聊几句,便直接开口道:“胡姑娘,本王有一问,你方才说要做一女性,那究竟何为女性?”
    面对这位藩王,胡馨月並未感到太多畏惧。
    多年来,胡家在胡惟庸的庇佑下过得颇为顺遂,尤其是她这位常去胡府的小侄女,跟著胡惟庸见识了不少世面。
    因此,当朱棣发问时,她毫不避讳地直视著他的双眼,坦然答道:
    “回燕王殿下,女子首要看重的是人格。
    若连自己都不珍惜,將自己视为娘家或夫家的附庸,那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其次则是经济,最好能掌握一些属於自己的產业,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保障未来子女的成长。”
    “唯有具备了这两点,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女子。”
    朱棣听她这番谈吐,心中不禁暗自讚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
    “照你这么说,怕是很难实现吧?”
    胡馨月微微一笑,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髮丝,柔声答道:
    “確实不易。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但民女有所不同。
    虽无誥命、品级,也无封號、爵位,但因大伯是陛下的心腹,民女即便將来嫁入夫家,凭藉大伯的支持,获取些许经济还是能够做到的。”
    “至於人格,最终还是得靠民女自己。
    若不自尊自爱,那便是空谈。”
    这番话一出,胡惟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说得好!小月儿果然学得不错,伯父没看错你。”
    “咱胡家不图攀龙附凤,也不想称王称霸,但绝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將来无论你嫁到哪家,伯父都会为你准备一份只有你能掌控的產业。”
    胡馨月闻言,赶忙笑吟吟地道谢。
    胡惟庸与胡馨月“父女情深”,一旁的朱棣也对此颇为满意。
    胡馨月应对自如、落落大方,绝非那些只顾家宅琐事、爭宠夺利的庸俗女子。
    这样的人,朱棣自然不愿错过。
    不过,此时他並未多言,任由叔侄二人交谈完毕,胡馨月告辞离去。
    转头,朱棣继续专心致志地向胡惟庸学习种植土豆的技艺。
    他心里清楚,今日的正事是什么。
    等到胡惟庸將朱棣送出府门,自己关上门继续得意时,全然没有想到,本该返回燕王府的朱棣,却径直朝著皇宫奔去。
    在应天府的皇宫中,坤寧宫內,马皇后正专注地缝製著一套袍服,身为国母的她,对即將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马皇后深知,自己的几个儿子即將前往凤阳老家务农,她对朱元璋的这一决定表示支持。
    与朱元璋过去的文盲状態不同,马皇后出身富贵,自幼饱读经史,尤其喜爱史书。
    她不仅是郭子兴的养女,更是朱元璋的髮妻,因此在许多事情上,她的见识远超常人。
    正是这种见识让她成为歷史上著名的“贤后”,对於朱元璋让儿子们去种植土豆的决定,她真心赞同。
    她明白,深宫中的皇子容易变得无能,史书上的教训让她深有感触。
    然而,作为母亲,她始终担心著自己的孩子们。
    朱棣他们虽然已是藩王,但在马皇后眼中,他们永远是她的孩子。
    於是,她决定为他们准备衣物,以此表达母亲的关爱。
    正在这时,女官通报:“娘娘,燕王殿下求见!”
    马皇后略感惊讶,但仍让朱棣进来。
    朱棣进入后,简单地行礼,隨后便走向马皇后,表现出他一贯的亲近和隨意。
    “娘,您这是干啥呢?”
    马皇后无奈地摇摇头,轻笑著用指头点了点眼前这老四的额头,语气里带著几分责备。
    “你这莽撞的性子,怎么总是不改?”
    “你父皇可不止一次骂过你了。”
    “你就不怕那些朝堂上的御史们弹劾你,说你僭越、失礼?”
    朱棣咧开嘴笑了笑,手搭在马皇后的肩上,亲昵地回应:“儿臣有啥好怕的!”
    “他们爱弹劾就弹劾去!”
    “儿臣既没祸害百姓,也没作乱,不过是在爹娘面前稍微隨性了点,能有多大的错?”
    “就那帮酸腐文人爱挑刺,真是烦人!”
    看著朱棣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马皇后也只是宠溺地瞪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她私下里和朱元璋相处时也没那么多规矩,昨天她还拽过朱元璋的耳朵呢。
    毕竟,有些事是做给別人看的,日子可是自己过的。
    不过,自家老四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算了,懒得想了。
    “说吧,你急匆匆跑到娘这儿来,又闯了什么祸?”
    朱棣一听这话,立刻叫起了冤枉。
    “哎呀娘,您就这么看您家老四啊!”
    “难道我非得闯了祸才会来找您不成?”
    马皇后哼了两声,脸上带著笑,一言不发地看著他,似乎等著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被自家母后这么一看,朱棣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往常他一惹了祸,害怕被父皇责罚时,就会躲到坤寧宫来。
    回想起自己那些“光辉事跡”,朱棣脸微微红了。
    他乾脆不再绕弯子,凑到马皇后耳边,低声说道。
    “今儿个儿臣来,是有件正事儿求您的!”
    “嗯,说来听听!”
    “呃,儿臣看上了一位姑娘,想娶她过门!”
    “哦?这事儿倒是稀奇,咱可头一回听你提起。
    你看上谁家姑娘了?”
    “前任丞相胡大学士家的侄女!”
    “惟庸家的侄女?”
    马皇后原本以为自家老四是情竇初开,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来求她帮忙。
    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马皇后听闻对方的家世,心中不由得一沉。
    这事可真有些棘手了。
    要知道,自家老四朱棣的婚事早已定下,对方正是中山王徐达家的千金徐妙云。
    更何况,徐妙云即將受封为燕王妃。
    更为麻烦的是,马皇后一听到胡惟庸的侄女,便想起了这姑娘曾被李善长家退婚的事。
    一个曾与李善长侄子定亲却又退婚的女子,堂堂藩王、皇子怎能娶她?这岂不是乱了规矩?
    马皇后当即脸色一沉,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本宫绝不同意!”
    朱棣一听母后自称“本宫”,立刻意识到这是她正式的表態。
    他心急如焚,连忙问道:“母后,这究竟是为何?”
    马皇后见儿子焦急的模样,嘆了口气,挥手让旁人退下,直视著他说道:“別的暂且不提,咱就问你,你已娶了徐达家的闺女,如今又要娶胡惟庸的侄女。
    一文一武,这两位都是位极人臣、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重臣。
    你只是皇子、藩王,却与这样的权臣结亲,娶一个尚且说得过去,同时与两位结亲,朝中大臣会如何想?”
    “最要紧的是,你让你父皇和大哥作何感想?”
    这番话一出,朱棣顿时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些。
    在他看来,胡惟庸胡大学士不是已经从丞相位子上退下来了嘛,怎么还如此犯忌讳?按母后的意思,父皇那边恐怕也不会同意?
    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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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说那位歷史上唯一一位封狼居胥的永乐帝,哪怕是十年后的朱棣,也绝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但对於此刻年少懵懂的他来说,能把军中事务琢磨明白,已经算是颇有能耐了。
    朝堂上那些未明言的规矩、忌讳、手段,他確实一知半解。
    他全然不知,徐达、胡惟庸虽已不掌重权,但凭二人的资歷与人脉,绝不能將他们视为普通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