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乐怒极,从没人敢这么冒犯神寺,正要出手,猛然发现何风笔直坠了下去。
    界尺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绿线,也跟著急速坠入了林中。
    愣了愣,捧腹大笑:“没站稳,摔下去了。”
    欢喜也笑得合不拢嘴。
    毫不示弱地叫阵,突然就狼狈不堪。
    神识看到自由下坠的人影,突然非常快地停在了树干上。
    两息之后,开始迅猛向上攀登。
    这么快能停,又能立刻上爬,凡胎肉体这么强壮敏捷?他疑惑了,真有点门道。
    驀然发现界尺居然一动不动,没有自行后退。
    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连忙施法后拉,感觉阻力极大,被什么鬼玩意卡住了?
    神识仔细探查,发现界尺被两根绳索捆在一颗巨树上。
    这颗树,又和几棵参天巨树连在了一起。
    “他发现界尺功效了,摔是引法宝掉入他布的机关!”欢喜气得大吼,“太狡猾了,居然敢耍阴谋诡计。”
    立刻意起膻中,集左中右三脉,密宗金刚系的无上心法,金刚密意第一轮蓬然爆发。
    几棵树被拉得倾斜过来。
    居然崩不断绳子,门道怎么越来越多,他心中大感诧异,密意加到了第二轮。
    “恶魔是不是有什么破坏法宝的手段?这么拼命接近,可千万不能让他碰到。”胜乐急了,催动风轮就切了过去。
    急速下坠中,何风甩出黑索盪向树干,四肢向前一伸。
    树干上出现了四道深深的划痕,四股青烟隨之冒起。
    下坠之势迅速减慢,停止。
    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急停造成的衝击,让身体极不好受。
    界尺悬停在林中。
    二只叼著黑索的蜻蜓闪电出现,眨眼间缚住两头,另一端牢牢连到几颗树上。
    拍拍翅膀,轻盈的向空中飞去。
    何风已结束调整迅速上攀,要夺了法器。
    突然帽檐下发出一束红光,打在了树干上。
    这是警示攻击路线,他立刻移位,让开了標记点。
    高速旋转的雪亮风轮,以势不可当之势,穿透了一颗颗树干,向他切来。
    瞬间击穿了照射的位置,在木屑飞溅中,冲向远处。
    欢喜瞪大了眼睛,这又是怎么回事!神识锁定了,法力追踪怎么会擦身而过?
    看到何风又继续向上攀爬,大吼:“不要慌,两轮齐发。”
    胜乐合什念了一句六字真言,闭上眼睛,启脉轮,净化了心轮。
    猛地一睁眼,双手一掷:“去。”
    两片风轮,疾如电光地在森林中划出两道死亡之浪,去势无坚不摧,犹胜之前。
    突然看到何风腾空跃起,甩出一根黑索绕在了界尺上。
    人在空中一盪,翻滚著向另一颗树坠去。
    两片风轮,刚刚好好又掠著他身体飞过。
    “丹增,你在搞什么!”欢喜一怒之下,直接叫名字了。
    “我也不知道。”胜乐尷尬解释,又一脸疑惑,“师兄,是不是恶魔有秘术?”
    “绝不是巧合,我们轻敌了。”欢喜沉吟。
    “不愧是波旬化身,难怪以凡体在森林里跑两个月都抓不到,还杀了神寺不少弟子。”
    何风一手搭住了树干,双脚立刻连踩,迅速將黑索绕在了树上。
    又增加了一颗巨树,界尺在空中停住了。
    “切绳子。”欢喜突然大喊。
    胜乐又凝出两片飞轮,风驰电掣地射向了绳子,准確击中!
    金刚正要欢呼,发现一串火星飞过,绳子安然无恙。
    他大吃一惊,飞轮切断丈许厚的山石都没问题,居然切不断绳子,这是什么法宝?
    “师兄……”
    欢喜有点冒汗,將心法连续催到了第七轮。
    蕴养心轮和守护明光心性本尊的法力,都不留任何余地的释放了出去。
    法王所赐的追踪法器岂能有失,这是大罪。
    “过去解决他,法器我来拖住。”他又叮嘱,“小心点,此獠阴险狡诈。”
    两眼紧张地盯著界尺,发现慢慢移过来了。
    心中大定,默念起了《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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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鳞峰巔的熊熊烈焰,將夜空都烧得通红。
    连庭院里的湘妃竹,都闪著淡淡红光。
    张越兰一动不动地站在凉亭里,面无表情地看著山上的大火。
    团扇的象牙柄,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鏤空透雕的如意云纹,几乎不堪重负。
    小菊匆忙的脚步声,传进了內院。
    “夫人,起火了,好大,十里外的鱼鳞峰。”
    “知道了,休息。”
    小菊轻轻退了下去。
    张越兰无意识地摇动著扇柄,慢慢踱著步。
    他穿吐蕃而来,路上绝不可能一帆风顺,这仇怨怕是在那时候就结下了吧。
    之后入了宋境,才是松州遭遇战,连杀三名上师。
    吐蕃人知道了消息,一次出动几十名喇嘛,还有两名堪布级的修为,这仗太难打了。
    希望法宝有想像不到的威力,助他取胜。
    蜀西接壤吐蕃,大光明寺声势极强,此战胜后,他要早入內陆才能安全。
    小菊的脚步又传来了,这次如同飞一般。
    “夫人,帮里人说,哑仆在山上。”她急得喘不过气来,“是不是……真的?”
    “他有私事要处理,好了就会回来。”
    “那,那我们去救他吧,这么大火……他一个人怕不行。”
    “相信他。”张越兰背对著她挥挥手,“传令下去,山上大火与河阳帮无关,谁也不准去,各自安歇。”
    憋了会,小菊低声哦了下,步履蹣跚地走了。
    张越兰望向了鱼鳞峰。
    为什么不能相信他,既然有能力衝过吐蕃国土,又怎么会折在两名堪布手中。
    打掉两名领军的法师,剩下的不过是乌合之眾。
    她向屋內走去,突然心头一悸。
    “嘭”的一声微响,扇柄被捏成了微小碎块。
    他说过有几方势力,想必还有金国,西夏,大理和大宋吧。
    另外还有与吐蕃大片接壤的仙门大派云海宗,应该也深入局中。
    既然吐蕃能来瀘州,这几方为什么不能来?
    这是惹了什么事?让各方竞相追逐。
    静立片刻,她手一挥,碎片粉尘状扬入了夜空。
    师父说过,有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天然肩负著使命,註定会有惊天动地的作为。
    为什么不能是他这个异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