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街头,已然沦为战场。
火光映红夜空,空气里飘散著浓烈的硝烟味。
井上武趴在一辆烧毁的汽车残骸后面,大口喘著粗气。他手中的汤姆逊衝锋鎗枪管滚烫,刚刚一轮扫射,又放倒了三个试图包围他们宪兵。
“井上君!我们怎么办?宪兵队人越来越多了!”一个年轻军官脸上沾满了黑灰,声音带著颤抖。
內心的狂热正在退潮,逐渐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
他们终究只有一百多人,连番大战后,所剩无几。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那让全东京乱起来的到底是谁!
“怕什么!”井上武红著眼低吼,“我们是为天皇陛下清除国贼!就算是玉碎,也是光荣!”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这无穷无尽宪兵和警察耗死。
“撤!我们去城外的铃木商行仓库!铃木先生说过,那里有更多的武器!”井上武下定了决心。
他们必须活下去,把这场“圣战”进行到底!
一行人交替掩护,沿著小巷快速穿行
就在他们拐过一个街角时,所有人动作都僵住了。
巷子另一头,一辆军用卡车横在那里,车上跳下十几个全副武装士兵。
但他们身上穿不是陆军土黄色军服,而是海军陆战队深蓝色制服。
为首的一个海军中尉,手里同样提著一支汤姆逊衝锋鎗,脸上神情冷峻。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陆军马鹿。
海军败类。
这两个词同时在双方脑海里冒出。
井上武不由自主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了那个海军中尉。对方也毫不示弱,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同样锁定了井上武和他的同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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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人马全都举起了枪,巷子里充满了火药味。
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是你们刺杀了石原大將?”井上武沙哑著嗓子问。
他看到了对方手里武器。这种阿美利加货,十有八九也是从铃木商行手中获得的。
海军中尉皱著眉反问:“山本次官那里,是你们动的手?”
井上武挺起胸膛:“国贼山本,是我亲手天诛!他贪腐无度,死有余辜!”
听到这话,海军中尉和身后海军陆战队员脸上敌意,竟然消散了不少。
海军中尉缓缓放下了枪口。
“石原信一同样是国贼,他私吞黄金,倒卖军火,罪该万死。”他的声音冰冷,“我们也是在执行天诛。”
井上武看著眼前这群海军陆战队,他们眼神,和他以及他同伴一样,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看来,东京不止他们在战斗。
“第一师团和近卫师团已经出动了。”海军中尉忽然开口,“他们要镇压我们所有人,无论陆军还是海军。”
井上武握紧了拳头。
决不能让那些真正的国贼逍遥,哪怕牺牲自己和同伴们。
“你们要去哪?”井上武问。
“去拿我们武器。”海军中尉看了一眼井上武他们手里汤姆逊,“我们也要为接下去战斗做准备。”
两个来自不同军种,本该是死敌的年轻军官们,在这一刻,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东西。
哪怕被整个世界拋弃,却依然要战斗到底悲壮。
海军中尉对井上武微微点头,一挥手。
“我们走。”
十几名海军陆战队员迅速上车,卡车发动,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井上武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少尉?”
“我们也走!”井上武回过神,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去拿武器!这场战爭,才刚刚开始!”
……
铃木商行,地下室。
与外面战火纷飞世界不同,这里温暖而安逸。
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东北菜。
小鸡燉蘑菇香气四溢,锅包肉炸得金黄酥脆,酸菜白肉血肠燉锅咕嘟咕嘟冒著热气。
许忠义、齐公子和陈明三人围坐桌前,手里拿著不是酒杯,而是冰镇可乐。
“唉呀妈呀,秀凝姐,你这手艺绝了!”许忠义夹起一大块锅包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却满脸的幸福,“这味儿,地道!来这鬼子大本营这么久了,总想著这一口!”
於秀凝穿著围裙,脸上带著温和笑意:“喜欢就多吃点。”
陈明吃相斯文许多,他喝了一口可乐,感受著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快感。
“还得是咱媳妇儿,能在东京吃上一顿正经东北菜。这感觉,真好。”
齐公子慢悠悠夹起一块蘑菇,塞进了嘴里。
他享受著这片刻安寧,但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顾雨菲並没有上桌,角落里,她戴著耳机,手指在电报机上飞速敲击。
“报告!”她忽然站起身,神情严肃地说道:“最新情报!第一师团已经封锁东京主要干道,正在对暴动部队进行分割包围!近卫师团也出动了四个联队,目標是控制皇居周围的各街道和各主要省厅,防止事態扩大!”
地下室气氛瞬间变了。
齐公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上油。
“动作挺快啊。看来东条老鬼子是真的急了。”他嘿嘿一笑,“不过,他们这是不是反应的有些晚了。”
“一群中下层军官组成的攻击队伍,战斗力怎么都不会弱。”
“也不知道,鬼子到底有什么后手。”
陈明皱起了眉头。
“你可別太乐观。第一师团和近卫师团都是精锐。井上武那些人,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眾,凭著一腔热血和我们给武器在闹。”
“一旦正面撞上这些老油条,他们怕是撑不了多久。”他看向许忠义,“现在这动乱,规模看著大,但强度不够。等天亮了,估计就该被肃清了。”
陈明冷静地分析著。
许忠义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哥说得对。”他放下可乐杯,笑著说道。
“现在这场面,只能算是一道开胃菜。动静是大,但没伤到小鬼子筋骨。杀几个贪官,炸几个宅子,对整个战爭机器影响不大。等他们反应过来,把这些人都突突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所以,我们得给他们再加一把火。”
齐公子眼睛一亮,凑了过来:“怎么加?再给他们一批武器?咱们手里可还有不少好东西呢!迫击炮,炸药,管够!”
“光给武器没用。”许忠义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是没头苍蝇,到处乱撞。我们得给他们战术指导,我相信只要这个计划成功,第一师团和近卫师团都会夜不能寐!”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注视著那幅日本地图。
陈明和齐公子也站了起来。
“哥,齐公子,”许忠义转身,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神色,“这批鬼子,现在虽然正被东条老鬼子的大部队追著咬,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齐公子一愣,“人都快死光了,这还是好事?”
“死掉的,都是些废物。”许忠义声音冰冷,“但能从第一师团和近卫师团的铁桶围剿里活下来的,才是精英。他们有信念,有手段,更有活下去的本事。”
他拿起桌上一根筷子,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我的计划,就是养蛊。”
“等他们被打残,打散,彻底绝望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动手。把这些倖存的火种,一个个捞出来。”
“咱们铃木商行的仓库遍布东京,那些地方足够安全,也足够隱蔽。藏几十个走投无路的人,易如反掌。”
他看著两人,最后总结道:“只要我们將他们救下来。这些人,就是咱们在鬼子本土发展的游击队队员!”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著许忠义。
这傢伙的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以前不是军统店小二吗?
啥时候有了这种奇思妙想?
齐公子走到许忠义身旁,伸手摸了摸许忠义的脑袋,“行啊!许忠义,你小子长进了不少啊。这主意绝了!”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烧了一夜的东京终於平静下来。
街头枪声渐渐稀疏。
驻扎在东京附近的52师团,进城了。
齐公子站在一栋三层小楼楼顶,嘴里叼著根没点燃烟,用望远镜看著远处街道。
一队队头戴钢盔,手持三八步枪的士兵,正以標准战斗队形推进。
九七式坦克炮管指向前方,碾碎了路上的一切障碍。
“妈的,正主儿总算下场了。”齐公子放下望远镜,撇了撇嘴,“这些小鬼子的反应真够慢的。”
街角,一场短暂而激烈交火刚刚结束。
几个穿著陆军军服年轻人尸体倒在血泊里,他们手里还紧紧攥著汤姆逊衝锋鎗。
一队宪兵正用脚踢开尸体,检查著什么。
齐公子对此毫无感觉,他拿起对步话机小声说道。
“各单位注意,准备收菜。別他妈恋战,捞著人就跑。”
“收到。”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几声简短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