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你乾的？”
    她死死盯著苏慧，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苏慧迎著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那眼神冰冷得像是长白山的冬雪，能把人冻僵。
    “你们不是已经认定是我乾的了吗？”
    她冷冷地说道。
    “我提醒你们一句，我苏慧，是烈士遗孤，是现役军人。你们刚刚当著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公然污衊一名军人绑架勒索，这个罪名，足够你们去牢里蹲几年了。”
    话音刚落，她再次看向王卫国，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王营长，麻烦你去一趟派出所，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我相信组织和公安同志会还我一个清白。”
    王卫国再次点头，作势要走。
    这一下，苏家人是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拦著王卫国，几乎要给他跪下了。
    苏进財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他知道，苏慧说的是真的。
    污衊军人，这罪名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破坏军民团结，影响极其恶劣。
    眼看硬的不行，软的也不管用，苏父又拿出了他惯用的伎俩——道德绑架。
    他转过身，对著苏慧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小慧啊，爸求你了！你快想办法救救你弟弟啊！他们可是你的亲弟弟啊，是你的手足啊！”
    “弟弟？”
    苏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中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苏进財，你也有脸说这话？那两个，是你和这个女人生的野种，跟我苏慧有半点关係吗？”
    她往前一步，逼视著脸色煞白的苏父和后妈，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恨意。
    “我妈牺牲才一个月！一个月啊！你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女人娶进了门！她进门的时候肚子都已经显怀了，你们两个狗男女，早就背著我妈勾结在一起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进財和后妈的心上。
    周围的邻居们更是听得目瞪口呆，议论声此起彼伏。
    “就凭这一点，乱搞男女关係，破坏军婚！足够把你们两个捆起来，拉去批斗，然后下放农场，一辈子都別想翻身！”
    苏慧厌恶地看著他们，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只有刻骨的仇恨。
    苏父和后妈的底气瞬间被抽得一乾二净，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件事被翻出来，这在当年可是能毁掉一个人一辈子的作风问题。
    苏慧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还有这房子，你们以为霸占了就是你们的了？房本上写的是我母亲和我苏慧的名字。我妈是烈士，这房子是部队医院体恤烈士家属分的。只要我拿著户口本去医院说明情况，要求收回这套房子，你们猜医院会不会同意？”
    苏家人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苏慧从隨身的挎包里，缓缓掏出一张摺叠好的纸，在他们面前展开。
    上面“断亲书”三个大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是断亲书，我已经写好了。”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立刻签字，然后捲铺盖滚出去，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第二，我们同归於尽，我立刻去报公安，把所有的事情都捅出去，大家一起完蛋。”
    “你休想！你休想！”
    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疯狂地尖叫起来。
    “你是我儿子的骨肉，你这辈子就得养著我们！你敢断亲，你就是不孝！天打雷劈！”
    她跳著脚叫骂，言语污秽不堪，仿佛这样就能挽回败局。
    “好。”
    苏慧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重如千斤。
    她收起断亲书，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往院外走。
    “那就报公安处理。当年的事情，人证物证，我都已经找齐了。”
    她走得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妈！”
    苏进財彻底急了。
    他可以不在乎房子，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和性命。
    老太太年纪大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他和后妻要是被扣上“乱搞男女关係”的帽子，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你慌什么！”
    老太太一把拽住儿子，恶狠狠地低声说道。
    “她不敢！我就不信她能豁出去，不顾她妈的名声！她要是敢报公安，她妈当年被强暴的事就得闹得人尽皆知，看她还有没有脸活下去！”
    老太太自以为拿捏住了苏慧的软肋，眼神里满是得意和狠毒。
    苏慧的脚步顿住了，背对著他们，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啊，母亲的名声……
    那是母亲一辈子最看重的东西。
    妈，对不起，我可能真的……要顾不了你了。
    就在院子里气氛凝滯到极点，所有人都以为苏慧要做出最终决择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啪嗒”一声轻响，一个东西从高高的院墙外被扔了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那是一个牛皮纸信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老太太粗重的喘息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凝滯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后妈，她离得最近，几乎是下意识地，几步跑过去將信封捡了起来。
    或许是出於某种侥倖，又或许是想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她手指有些颤抖地撕开信封的封口。
    就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黏糊糊、带著血腥气的圆形物体从里面滚了出来，掉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还弹了两下。
    那是一颗眼球，血淋淋的，上面还连著几根被硬生生扯断的神经和肉丝，瞳孔涣散地对著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著什么。
    “啊——！”
    一声悽厉到变了调的尖叫划破了院子里的寧静。
    后妈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蹦了起来，浑身筛糠似的抖动著，连滚带爬地扑进了苏进財的怀里，把头死死埋在他胸口，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那尖叫声也嚇了老太太一跳，她仗著自己活了一辈子什么都见过的胆气，壮著胆子凑过去，往地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