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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道,一边还指了指衍方说,“你,今日擢升为一等侍卫,以后便随身伺候灵佛,护佑其安危吧,伺候得好,不止朕要赏你,佛祖也会念你功绩的,只是若伺候得不好……你自己想必也该知道。”言下之意,便是你需替太子负责顾相檀的安全,顾相檀好,那也是太子的功劳,要是顾相檀再像这两次一样出了什么岔子,衍方也算是背黑锅的好人选之一了。
    对于宗政帝的小算盘,顾相檀只回以感念的浅笑,宗政帝瞧他并未因受伤而对太子有何隔阂,这两日积郁心里的不快稍稍便散去了些,然而在瞥到一旁的侯炳臣和薛仪阳时,那淤塞又慢慢倒了回去。
    君臣之间一派和乐的聊了几句,宗政帝便对赵勉说:“太子寻了些好药,今日特意来交予灵佛。”
    侯炳臣和薛仪阳自然也知趣,晓得这是宗政帝给太子找的台阶,让他来给灵佛赔不是的,他们在这儿便是要驳太子的面子了,就算侯炳臣不怕,但也要为薛仪阳多想想,于是一番思量,两人起身向顾相檀告辞了。
    他们一走,赵勉便一一开了自己带来的锦盒,献宝的指着里头的灵丹妙药给顾相檀说道起来。
    顾相檀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对于太子的心意倒是领下了。
    待赵勉说完,顾相檀看向宗政帝道:“不过是一只脱了困的鸟儿罢了,皇上和殿下无需如此介怀,亏得六世子帮顾,相檀也未受什么大伤,方才薛大人来了也说,众生平等万物有灵,我们若不伤它,它自然也不会来伤我们。”
    宗政帝连连颔首:“灵佛果真慈悲,那驯r之术不务正业,又荼毒生灵,早就该禁了,朕会传旨下去,以后京城一律不得养r,违者严惩!”
    愤慨地说完,又想了想道:“六世子果敢精进,技艺超群,助灵佛于危难,朕也会重赏!”
    顾相檀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和太子离开后,苏息高兴道:“公子,六世子会不会因此在朝中谋个差事做做呢?”
    顾相檀一边吩咐衍方将那些礼盒都拿下去随意处置了,一边打了个呵欠道:“怎么可能。”
    宗政帝这番姿态自然在他意料之中,皇上总要给那一日看到如斯场面的人一个交代,赵鸢是一定要赏的,只是不会大赏,因为他可是皇上的心腹之患,不赏赵鸢,自然也不可能赏侯炳臣或者远在边疆的曹钦,那剩下能赏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其实不用我说,他也会赏。”只是未必有这么快,且这么名正言顺。
    刑部那边久久都无消息,宗政帝心里也急,此时,他当然需要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用得上的助力,而眼下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吗?
    果然,第二日赏赐的旨意便下来了,六世子赏金千两,另赐府院一座,弱冠封王后可居。
    三品都察院副督御史薛仪阳则晋升为右都御使,官拜二品。
    ☆、冠礼
    八月初八,大吉,宜祈福、出行、祭祀、纳采……百无禁忌,于是,这一日也是大邺皇朝如今的皇太子――赵勉的弱冠之日。
    两位国公和三位上将军皆为上宾,三王、左、右相也列席祝贺,宗政帝更是亲自为太子加冠,厚爱之情溢于言表。
    顾相檀自然也来了,他就坐在侯炳臣身旁,三王赵典的对面,。
    三王今日可是有心,竟然亲手写了长长的祝词于礼前宣读,所用之语种种殷切不由使闻者动容。
    赵鸢、薛仪阳和赵则坐于侯炳臣的下手,之前皇上让赵鸢和赵则一起暂居,不过从子到底比不得皇子,关系隔了一层,他又不是自小长在宫里的,难免有不便之处,于是前两日赵鸢上禀皇上想迁居到侯炳臣的住处,待神武将军府落成后,便和三哥一起居住,皇帝应允了。
    所以最近的上下学赵鸢都是清晨直接前去的国子寺,顾相檀已经有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眼下两人目光对上,不过互相点了个头,便没再多言。
    吉时还未到,顾相檀心内百无聊赖,面上则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手中的紫玉佛珠悠悠的轻转,不时和一旁的观正禅师说上两句话。此时,却听得一旁传来小声喧哗,堂内不少宾客皆在相谈甚欢,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不过顾相檀还是回过了头去。
    只见一主一仆样的两人不知何故被拦在了门边,守门的侍卫将二人挡了下来,那主子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倒未有生怒,只是冷着脸,一言未发。倒是那年岁更小的仆从急红了面孔,手舞足蹈地似要和对方争辩,但全被人用行动堵了回去,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消失在了门边。
    顾相檀虽心中早有准备,但真正再见到那张脸时,还是不由怔楞了下,片刻才平复了起伏,他思量片刻,刚要开口对身边的苏息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人比他速度更快地起身,直接大跨步向着那头去了。
    不多时,侯炳臣重回殿中,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就是方才的主仆,由神武将军亲自前去领人,侍卫当然不敢再阻挠,而这一次殿中不少人也都注意到了此处,纷纷投过来目光,继而引起一片oo的议论之声。
    宗政帝自然也瞧到了,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言语。
    主仆二人自顾相檀身旁走过,那少年主子的视线看过来时脚步明显一顿,嘴巴似乎张了张有些欲言又止,只是到底什么也未说,跟着侯炳臣走了。
    侯炳臣将人安顿在了赵则之后的一个位置,又同那人说了几句话。
    顾相檀收回目光,却听得身后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哼。
    他侧过头,就见到小禄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见灵佛看过来,小禄子忙调整了表情,换上低眉顺眼的模样。
    苏息在旁小声问:“这是何人?怎的之前没见过?”
    小禄子见顾相檀没有说话,似也想知道,便主动解答说:“这位是东县辽府的溯少爷。”
    “东县?那可远了。”苏息说。
    东县是同北向差不离的偏远之地,只是一个在北,一个在东,北向只是气候冷了些,至少离着鹿澧还较近,有相国寺在,自有其独特的繁华鼎盛在里头,但是东县却不同,听说那里总是连年大旱,无论夏冬不分四季,从头到尾干燥缺水长不出庄家,县民们皆蓬门荜户并日而食,日子过得十分穷苦,去年还闹出过万人上书请愿皇上减免赋税的事儿,后来宗政帝派了钦差去开了粮仓才勉强压了下来。
    小禄子点点头,显然也是听闻东县的贫困,面露嫌弃道:“可不是,所以到了京城才知这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苏息本想问那辽府又是什么地方,待到一出口他又忽的想起来了。
    他比顾相檀要小上两岁,但是当年离京时也有六岁了,他和安隐被顾家主母亲自挑选为公子的随侍,自然是伶俐通透的孩子,比同龄人还要早懂道理,所以这宗大邺皇室闹得最沸沸扬扬的秘闻,哪怕苏息年纪小,也是从旁人嘴里风闻过些的,只是如今想来有些模糊了而已。
    “辽”这个封号,大邺上下也就只有一人用过,还是当年先帝御笔亲赐的,只是前后不到三天就被废了。
    除却薨逝的大王爷之外,先帝之子如今只余今上和三王赵典在世,而其实,先帝原先应是有四个孩子的,而且听说那四子慧心巧思七窍玲珑,自小就很得他喜爱,若不是四子体弱多病,不堪重务,想必先帝也是曾属意过将太子之位予他的,只是最后,虽没有封上太子,这位四王爷却十五岁就行了冠礼,并在京中赏了宅邸封了辽王,荣宠之至。
    然而,就在封王的三日中却突生急变,四王爷母妃的贴身大宫女于宫中自缢而亡,死前竟留下一封悔过书信,上头直指皇贵妃曾与一侍卫通|奸,并生下四王爷瞒于皇上,大宫女为此日日心焦煎熬,后得佛祖开示无言苟活于世上,终于自戕以寻解脱。
    先帝大怒,命人彻查此事,竟真的从皇贵妃的宫中找出了那个与她有过苟且的人,皇贵妃自知事态败露,愿求一死,只是希望先帝能放过四王爷,并指天发誓这是他的亲儿,先帝自是不信,哪怕滴血认亲证实了血脉,但这块郁结已化进肺腑里变成了去不掉的心病,有这样的母妃,有这样的丑事在,教先帝如何能再像从前般面对这个四子?
    而四王爷自己也知晓翻身无望,于是在皇贵妃离世后主动请旨去了东县,不求名利权势,只希望有一隅安稳之地,让他度过残生便是。
    先帝也算还有一丝顾念,于是便准了,自此,四王爷便离京万里,到死都没有再回来过。
    如今小禄子口中的这个“辽”字,想必和他脱不了干系,要不然还有谁敢这么大胆呢?只是四王爷于十几年前便已薨逝,那这个溯少爷……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
    面对苏息惊异的眼神,小禄子心有灵犀地点点头。
    “正是这样,听说他的母亲是个官婢,所以……”
    本来亲爹就已经是从京中不干不净被流放出来的落魄王爷了,娘的出身又如此低微,也难怪连小禄子都能瞧不起这位少爷。
    “话也不能这般说,且不论他以前的出身如何,皇家血脉不管怎么样到底比奴才要高一等,况且,如今这位少爷已来了京城,哪里还是以前东县的潦倒生活可比的,谁晓得以后会如何呢?”
    说这话的是原本站在侯炳臣身后的一个小侍卫,有些瘦小,十分不起眼,方才众人都把他忽略了,谁也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出声的。
    嗓门倒是清亮,而且每句句尾的语调都有些上扬,口音很是独特,顾相檀听得不由好奇地看向了他。
    对方也看了过来,椭圆脸,细长眼,皮肤有些黑,一对上顾相檀的目光,他似是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抿了抿唇。
    小禄子被这侍卫的话说得是又生气又无可奈何,自己也算是仗着顾相檀的身份,知道灵佛向来不会轻易对下人动怒降罪才会嚼舌了两句,但没想到这家伙比他胆子还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这样说,真是军营里兵痞子的日子过惯了,来了京中还不知道轻重。
    小禄子很想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那赵溯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因着宗政帝第一个就不容许,不过又想到赵溯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得以进京,今日竟还敢来太子的冠礼,而且侯将军又亲自去领了人,小禄子就觉得这事儿乱得不是他们这些小奴才能管得着的,而且侯将军手下的人,还轮到他来置喙,于是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了嘴,心内则大叹一口气。
    幸好幸好,他才不要像这小兵痞一样,改日怎么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而顾相檀则从头到尾没有出声,只轻瞥了那小侍卫一眼,又朝赵溯那边看了看,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与观礼的上宾不少盛装打扮不同,赵溯穿得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穷酸,想想也对,方才小禄子也只称他是“少爷”,显然宫里人并不认可他这个世子的地位。
    而赵溯的态度却不卑不亢,并未因刚才发生的事儿和周围人的目光有何失态,还对顾相檀恭敬地点了点头,眼中盛了些复杂的情绪。
    顾相檀回复是一个恬淡的浅笑。
    ☆、大胆
    赵勉在行加冠礼前先去凤霞宫拜会了皇后。
    皇后坐在屏风后,在一干人面前对太子进行了一番谆谆教诲,叮嘱他自成人后更该懂得衡情酌理审时度势,辅佐皇上为他分忧。
    太子一一应了。
    接着,皇后让众人先出去了,只留下他们娘儿俩说说话。
    然而,当太子绕到屏风后却见皇后的身边和面前皆还有两个人在。
    坐着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香腮染耳云鬓浸墨,气质娴静若水,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可是太子见了她却只淡淡一瞥,丝毫不怎么放在眼里,倒是转而观察起另一边站着的少年来。
    那少年长身玉立,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看怎么眼熟。
    太子想了想,忽的睁大了眼:“哦,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叫什么来着……”
    少年顿了下道:“臣衍方,给太子请安。”衍方被皇帝封了一等侍卫,已有了品级,所以对太子的自称也变了。
    太子还待再问,皇后却打断了他:“本宫让他来的。”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宫里来了些什么人,走了些什么人,你从来都不知晓。”
    太子一来就被数落,而且还是在一个下人和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面前,太子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皇后也觉得今日不该提这些,想了想没再多说了,只转头对衍方道:“平日里,本宫也难得见你,正巧你随着灵佛进宫,这才寻你来问些话。”
    衍方说:“娘娘尽管问。”
    皇后便道:“在须弥殿可还习惯?”
    衍方点头。
    “灵佛习惯么?”
    “灵佛不太出门,大多时候只在佛堂打坐念经。”
    “客也见得不多?”
    “不多,上个月病了,侯将军携六世子和七世子来过一次,同薛大人来过一次,三世子要来瞧,灵佛也没见。”
    太子听着差不多明白了,原来衍方是他母后派去的细作,只是他仍是奇怪:“这些话父皇隔几日已是问过小禄子了。”灵佛的动向他可是一清二楚。
    皇后却抬头瞪了他一眼:“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上一次赵鸢使出来的功夫那么好你可是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
    太子一愣。
    皇后又道:“对外人都说皇上当年给他派了夫子随着出京是多大的恩典,但是那夫子什么来路什么本事你也都清楚,后来到了北向更是同他失散了,那赵鸢的功夫谁教的?他之前同释门寺的禅师辩经又是谁教的?你想过么?”
    “这……除了侯炳臣和曹钦也没旁的人了吧。”
    皇后点头:“可是神武将军和御国将军远在边关,无论同鹿澧还是北向书信往来都多有不便,但是你父皇这么些年可曾得到过一点消息?截获过一封信?若不是赵鸢自己回来了,你、本宫、皇上又对他知道多少?”
    太子没了话讲。
    皇后叹了口气:“如今京中兵力七成在你三王叔手中,京外兵力七成又在你大王叔的子孙手里,你说说,你还能靠谁?如果母后不长点心眼,你还想当年先帝和灵佛的事儿再来一次吗?你要知道,你可不会有你父皇那么好的命被他选中坐这高位了。”
    太子被念得恹恹的:“儿臣知道了。”
    其实这些话宗政帝也常同他说,但是赵勉要能把这些听到心里他就不是赵勉了。
    不过说起顾相檀的态度,赵勉还是很有底气的:“灵佛现下比较亲近的只有赵则,赵界隔三差五的给他送手抄佛经也没见有什么效果,”当然,他自己给灵佛送去的那些宝贝大半也都被退回来了,但是比起来还是要比赵鸢好,在赵勉看来顾相檀最不喜欢的就是赵鸢,比对赵界还不喜欢。
    “赵鸢前后也算帮了他两回,但我看灵佛连一个好脸都没怎么给他过,话也说不上三句,若说赵鸢在鹿澧的事儿我们不晓得,姑且当做他们二人曾有过照面,但也一定好不到哪儿去,赵鸢这脾气,谁能受得了啊。”
    皇后想想也对,就算赵鸢心思深能瞒得住事儿,但是灵佛不会,顾相檀一看就是个没有心眼的孩子,从小长在佛门,虽然聪慧但涉世未深,想做戏也做不全,更不会合着赵鸢一起来诓骗他们,这不仅有违佛教戒律,且也寻不到理由。
    寻思到这儿皇后稍稍放了点心,但仍是需谨慎为上,毕竟三王一派逼急了最多来个鱼死网破,可是灵佛对他们对太子来说可谓是唯一的希望了。
    待赵勉走后,皇后仍峨眉紧蹙,此时一旁的女子终于说话了。
    “娘娘且宽心,殿下福泽绵厚,有佛祖保佑。”
    皇后拍了拍那女子的手:“懿陵啊,其实本宫从不稀罕那皇位,本宫只盼勉儿可以安安稳稳的活着。”但是皇城之内,你想活,却未必能活得成,活得好,只有爬到最高才能决定自己的命。
    “勉儿的性子燥,你自小就兰心蕙质,以后还要你来多多担待。”
    见贡懿陵温顺地点了头,皇后才笑了起来,又去吩咐衍方:“灵佛那儿你且多看着点,喏,这个令牌本宫予你,以后乘风宫上下皆可来去自如,一旦发生什么情况,不必通告,你自己拿主意,容后再告诉本宫就行。”太子的破事儿实在太多,皇后想着多几道保障也好,而衍方是他十年前亲自从进宫的小奴才里挑出来的,着人教养到大,很得皇后的信任。
    衍方点头称是,恭恭敬敬地把令牌接了过来。
    ……
    冠礼行到大半程时,顾相檀听着身后苏息轻问:“你去哪儿了?”
    接着传来衍方的声音:“在前头布置礼器。”
    “啧,你现在都不在乘风宫当差了他们怎么还乱使唤人啊,真是的。”
    顾相檀回头看了衍方一眼,衍方抬眼回视,顾相檀似笑非笑。
    那边厢,又等了好一阵,这礼终于成了。
    太子需得礼宾,而在殿内,能承他敬酒的只有宗政帝和顾相檀,只是顾相檀不喝酒,所以赵勉以茶代酒聊表心意,至于其余世子兄弟众官群臣则要给赵勉敬酒以示祝贺。
    就在赵勉端着酒杯站在面前,赵鸢赵则抬手将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忽的一只手从后方探出,一掌拍掉了赵则手中的酒杯,而赵鸢也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这一下的动作极快,且十分张狂,赵则几乎被拍得整个人都趴到了桌案上,手里的酒也洒了一身一地。
    一时众人都有些惊愕,还是赵则最先反应过来,回头就叫道:“谁打得我!”
    太子身旁的小太监和喜因正对着他们自然将那一瞬看了个清楚,立时指着侯炳臣身后的小侍卫大骂:“大胆,你竟敢在太子殿下的冠礼上无礼?还冲撞世子!?活腻了吗?”
    赵则一见竟是三哥的人,想了想便闭了嘴。
    但那小侍卫却一点不怕,反而直勾勾地看着赵则,接着又瞪向赵勉和和喜:“我哪里无礼了,大胆的是你们,太子的冠礼上,你给宾客喝毒酒?!”
    这话一出,殿内在寂静一瞬后猛地喧闹起来。
    “毒酒?什么毒酒?”
    “哪里来的毒酒……”
    宗政帝和三王等也看了过来,却听那小侍卫字字铮然道:“就是这两杯,你们要不信,自己查验了就知晓。”
    “没规矩的东西,你若信口开河,自有你好果子吃。”这下跳起来的是瞿光,冠礼自是有礼部一手操办,真要出了岔子,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只是,侯炳臣在看了看那小侍卫后却忽的出列拱手道:“皇上,且寻人查验看看,若是真的,再来问罪也不迟。”
    本来还会有一堆人跳出来指责这小侍卫胡说八道的,然而侯炳臣一说话,自然没人敢置喙了,他的人,自然有他的意思在。
    宗政帝的眉头紧紧皱着,看看太子,又看看赵则和赵鸢,最后眼尾带过一旁的赵典赵界,附耳对孙公公吩咐了几句。
    孙公公立时着人寻了测毒的银针来,亲自对着地上的酒液试了试。
    这期间那小侍卫面对着满堂注目一直挺着身板直直地站着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任何惶恐和不安的神色,仿似胸有成竹一般。
    侯炳臣也很是镇定。
    片刻,孙公公拿起银针看了看,继而便面色大变。
    “皇上,这酒……的确有毒!”
    宗政帝一惊,在满殿的惊骇和喧哗中猛地站了起来。
    “谁?!竟敢在太子冠礼上下毒!”
    不远处的赵则惊异地望向那个小侍卫,似有些不敢置信,而对坐的三王赵典、赵界则面有深意,若有所思。
    一时殿内害怕的有,惊慌的有,怀疑的有,看好戏的也有,情绪纷繁混乱不堪,各自皆有思量。
    至于赵鸢,他看向的却是不知道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的顾相檀,因着刚才喝酒时,自己被撞的那一下并不是小侍卫出手的,而是顾相檀。
    ☆、下毒
    太子的冠礼上出了毒酒的事儿,宗政帝自然大怒,于是上到当日殿内所有冠礼之人,下到乘风宫洒扫的仆役,宾客所带的侍从皆要一一盘问,誓要查出真凶。
    而当堂指认出毒酒的小侍卫更是被喊到皇帝面前问话。
    宗政帝道:“你叫什么?”
    那小侍卫跪着竟直直看向皇上的脸答道:“小民羿峥。”
    “你就是羿峥?”
    问话的不是皇上,而是左下首的三王赵典。
    宗政帝听了这名也微微变了表情,不过还是面露疑惑地向赵典问:“三弟耳闻过他?”
    赵典颔首,看着侯炳臣,“久仰神武军营中‘鬼手神医’的大名,一直希冀得见,没想到小王会在今日一圆心愿,将军把人是藏得真好。”
    侯炳臣只哈哈一笑,也不否认,谦虚道:“哪里哪里。”
    宗政帝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位救我大邺兵士无数的妙手神医?这么说来认出毒酒也就不足为奇了。”
    羿峥哼笑了一下:“这个下毒的也真是个傻子,那草药味重得一尺外都能闻得到,还真有傻瓜会喝吗?”
    头上顶着“傻瓜”二字的赵则不满道:“你自己生了个狗鼻子,还当人人都是狗了啊。”
    羿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狗鼻子怎么了,狗鼻子能保命还能救你一命,你既嫌弃,那你把命还来?我接着呢。”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皇世子这般犟嘴,就算知道这神医本事惊人的皇帝和三王的面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侯炳臣只好轻咳了两声,示意羿峥稍稍收敛些。
    看着赵则气得涨红的脸,羿峥瘪瘪嘴不说话了。
    宗政帝唤了声:“张幡。”
    刑部尚书张幡立刻跪了下来。
    赵攸道:“朕给你半月的时间,今天的事若是查不出眉目,你便好自为之。”
    张幡一惊,忙磕头领旨,连连保证定会将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朕也知晓你会难做,”赵攸想了想,又叫道,“薛仪阳,你便带着都察院监察此事,要是遇到什么不便,必要排除,不惜一切。”
    这话一出,傻子都明白了,宗政帝这是借着由头要把刑部的平衡给打破呢,薛仪阳一旦进去了,再让他出来可就难了,而且他的背后有侯炳臣在撑腰,皇帝自己不行,于是打算拉神武将军给他做后盾,这一招摆的,神武将军哪怕不愿,也暂时没了推诿的办法,薛仪阳办好了这是分内事,办不好,便是失职,当不得大任,皇帝的算盘打得可精。
    一时间,殿内不少人都朝侯炳臣和三王赵典看了过去。
    这两人倒还算淡定,想是对此有些准备了,只三世子赵界面上露了笑容,目光在殿内巡了一圈,看着竟有些阴测测的。
    薛仪阳领了旨,宗政帝又对羿峥道:“神医救下两位世子有功,理当大赏,朕便封你个院判,你看如何?”
    皇帝的心思已是十分了然了,若是羿峥要求个安稳,应下这个,以后便可留在宫中,不用处处奔波。
    然而就羿峥这脾气怎么会愿意,他只是奇怪道:“皇上,小民是神武军营中的军医,理当随军四面征战才是,我要个这样的闲差留着作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沙场上报上名号旁人也不会觉得有多威风,说不定还要笑我。”
    这话说得宗政帝脸都绿了,忍了再忍才没当堂发作,又去看侯炳臣,却见他只拍了拍羿峥的背,嘴角挂笑,什么也没说。
    宗政帝无法,既然该办的事儿办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便不要计较了。
    挥手让羿峥退下,又安抚了皇子朝臣们一番,这冠礼便在些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临出了乘风宫,顾相檀远远便接到了赵鸢投来的视线,那视线难得透着些欲言又止和隐隐的不快。
    顾相檀当下是直觉性地垂下了眼,下一瞬又抬起对赵鸢挑了挑眉,接着什么也没说的进了轿辇。
    一回到须弥殿,苏息关上门就忍不住同安隐说起了这事儿,神秘兮兮地问:“你说,这毒是谁下的?要害六世子还是七世子?为何呢?”
    安隐压低声道:“该是要害太子吧,在乘风宫出了事儿,太子的面子可就难看了。”
    “那准是三王了,宫里除了他没别人想这么做。”
    “你会这般想,旁人也会,三王怎么能这么笨。”
    “那难道是太子或者是皇上……自己?”就为了嫁祸于人?
    顾相檀听他们越说越没边儿,不由咳了咳打断道:“不睡了呀,看看都几更了。”
    苏息忙上前给他铺床,没一会儿还是嘴痒道:“公子,你说是谁呢?”
    顾相檀将外袍脱了,又解了发带,这才慢慢道:“太子的吃食用度自小就全是由专人伺候的,好比冠礼上他喝的酒也和旁人不同,中毒这个法子一般害不到他,而三王和三世子也是如此。”
    安隐点点头:“那便真是要害六世子和七世子了。”
    “七世子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要害他早害了,何必挑这么个日子,而六世子……”说到赵鸢,顾相檀顿了下,嘴角带了浅浅的笑意:“哪有那么容易……”
    “那如此说来,这下毒的人,要不就是不知道乘风宫的规矩,但若不知道,他怎么能轻易下得了毒,而且,还是在如此防卫严密的冠礼上,要不就是太知道乘风宫的规矩,故意下的毒,只是为了引起旁人注意,他也晓得这毒不会成!”苏息忽的开了窍,“可是为何要引起旁人注意呢?这么一说,三王和皇上都有可能做这事儿了……”
    顾相檀听着苏息还要长篇大论,不由打了个呵欠,对他挥挥手说:“一边儿去,这些话你也就同我说说,出了这地要是多嘴,就把你送回鹿澧。”
    苏息一脸不甘地被安隐揪了出去。
    顾相檀躺在床上,看着房内一点幽幽的烛火,不知想到什么,面上现出一丝深沉来。
    接着他凝神细听了会儿窗外的动静,没片刻,起身直接打开了门。
    就见屋外衍方正疾步走来,他一身夜露,发尾都沾着些湿气,像是来来回回赶了很久的路,掐着点儿来顾相檀门前当差的。
    衍方没想到顾相檀还未睡,更没想着他会靠在门边等着自己,一时之间表情有些怔然。
    顾相檀看了他半晌,问了句:“去哪儿了?”
    衍方张了张嘴吧,不止如何回答。
    顾相檀摇摇头:“行了,我要会怪你,怕你偷偷告诉他,我也就不会让你做这些事了。”
    衍方犹豫了下,轻道:“少爷只是怕您出事,才寻了我去问话的。”
    顾相檀当然知道,上一辈子就足够证明了,赵鸢要想瞒着他,自己可以从头到尾半点不知晓,好比他的心一样,但是顾相檀要想瞒赵鸢,他却总有各种办法能把他看得一清二楚,就好比……今日这事。
    顾相檀想了想,问:“那他说了什么?”
    衍方道:“少爷让您……”
    “让我安心吃斋念佛?”
    衍方不语,其实赵鸢也知晓衍方劝不住顾相檀,只让他多留心留意,一切以其安危为上,就好比这一段时日每每得见都要一再吩咐他的话一样,不厌其烦,慎之又慎。
    顾相檀轻轻撇了撇嘴,早猜到这答案了,所以也不生气,自言自语般轻喃了一句。
    “若有一天,他能得偿所愿,我自会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也不看衍方,径自关了门。
    ……
    当夜,睦王府。
    赵典负手在书房中来回地走着,赵界就站在他跟前,一下一下的摇着手里的扇子,半晌忍不住道:“父王,这毒一定是赵鸢下的,赵勉没有这脑子,而皇上一向优柔寡断只会捡现成便宜,这般主动出击的作态也不似他,除了赵鸢没旁的人了。”
    “不管是谁下的,但外头多数的人一定以为是我们下的!”赵典哼了声,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