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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稽之谈
    很显然是军人出身的徐恢,更加直接些,也没有顾忌场合,就这么问了出来。
    实际上,以他为首的八位同考官,都认为这最后一题不是很靠谱。
    其他的九道考题,他们阅读瀏览过后,都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不过最后一题却觉得並不適合加入科考中。
    当然了。
    他们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叶誊录的这最后一题,直指皇长孙和马皇后的病症。
    皇长孙染了天、马皇后得了肺癆。
    他们確实觉得叶誊录虽然年纪轻轻,可做事老练,已经在第一时间思索出了不但稳妥,並且能绝对保住性命的方法,可关键是...天病和肺癆病,是歷朝歷代至今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一个工匠出身的人,能懂得这么多国策已经很离谱了,不可能连治病都懂吧?
    哪一位名医不是啃了不知多少部医书,治了多少位病人,又跟隨其他老医者学习多年,才成就的名医之名。
    国策、学识,確实存在著生而知之者。
    但医术,必然是岁月的积累,不可能存在著天生就会医术的人。
    叶煊这擬定的第十道考题,治疗天病和肺癆病的解决方案,在眾多同考官眼里看来,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了,写了还不如不写。
    没有这第十题,其他九道题依旧能让陛下见识到叶誊录的才识,依旧有著机会饶恕他们这些考官。
    而有了这第十题,到时候叶煊无法治好皇长孙朱雄英和马皇后,该如何是好?
    恐怕陛下会震怒,將所有考官全部杀了。
    至於说,叶煊创造的治疗方法有用...呵呵呵,他们並没有看不起叶煊的方法,而是觉得根本不现实。
    “你们是怀疑我创造的治疗方法有问题?”叶煊看著眾同考官道。
    “没错。”徐恢性子直,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
    然后他继续言道:“依我们看来,这第十题直接刪除就好了,正好剩下九道考题,每日一道。”
    叶煊却摇了摇头,“我不同意,这第十题必须加入科举中。”
    事关自己的命,叶煊格外认真谨慎,他必须要上多重保险才行,因为毕竟他只见过朱元璋一面,就是献上滚筒式油印机的那一次,对於朱元璋这个人他並不是很熟悉其性格,他了解朱元璋最多的还是前世的史书。
    若是这些国策,依旧无法改变朱元璋的杀意呢?
    看起来自己立下不少的功劳,蓝玉、李善长就没立下功劳吗?
    他觉得,只有救下朱雄英和马皇后,才是最稳妥的方法,也是能绝对保证自己活下来的方法。
    “从未有人创造出彻底根治天和肺癆病的方法,你如何肯定自己的方法能治好这两种病?”
    “若是你有此法的话,为何不早早献出,岂不是比献出滚筒式油印机更能获得功劳,也不至於担任誊录官了。”
    徐恢嘴巴也不是个善茬,能说会道,这一番话確確实实给叶煊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
    他有治疗天和肺癆的方法,为何不早早献给皇室。
    这不比献出个油印机获得的功劳大多了?
    因为他原本就没有想过去治朱雄英和马皇后。
    本来在明朝当官就危险,接近皇室更是相当於接近老虎,而且封建王朝的皇室成员更是食肉阶层,自己一个老百姓干嘛非要去帮助食肉者们?
    再者说了,治好朱雄英和马皇后,歷史就改变了,朱雄英就一定一定比朱棣做的更好吗?比朱棣更適合当皇帝么?
    他原本从未想过改变歷史的方法,最多想的就是朱棣当上皇帝后,献上一些后世的制度和建议,让明朝变得更好一些,其他大想法大谋划从未有过,若非是这次科举舞弊案子牵连到了自己,他为了自救,也绝对不会拿出天和肺癆的治疗方法,去接近那威胁无比的皇帝朱元璋的。
    可这些话,他没办法解释。
    “我们二人相信叶煊,同意这第十题的擬定。”
    “对。”
    这个时候,两位尚书同时兼任主考官的滕毅和范敏没有干看著,立刻站出来说道,其实他们原本也不相信叶煊。
    可隨著叶煊给他们清晰的讲解了四辅官的弊端、內阁制度的好处、军机处制度的种种后,他们越发感觉叶煊的不凡。
    既然已经决定採用叶煊设置的考题了,那就不妨全部採用。
    叶煊能把这么多东西拿出来就是为了活命,他若是没有把握治癒天病和肺癆病的话,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主考官权力自然是比同考官大很多。
    但八位同考官,都不是很相信叶煊,只有两位主考官也就是范敏和滕毅站在叶煊这边,两方顿时僵持在了一起。
    贡院考场內不仅有其他小的考官负责巡逻,还有锦衣卫和兵士四处查看,医官们来回扫视考生们的状况,因为主考官和同考官在这里僵持,隨著时间的推移,不少锦衣卫、兵士、小考官、医者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
    察觉到这些目光后,滕毅沉思片刻,想了想道:“既然你我之间存在爭议,不如这样。”
    “贡院考场內,有著不少的医者。”
    “能来到贡院这里担任医官,虽不如太医院的太医们,但对於医术的了解,也非其他医者能够相比,我等唤些医者前来,將叶誊录的治疗方法交给这些医者,让他们阅览一番。”
    “是否有用,或者可能有用,他们自然能够看出来。”
    “毕竟,我们大多数都是文官,对於医术一窍不通,在这里爭议没有丝毫意义。”
    滕毅提出的这个建议很中肯。
    这里正好有著医者,让他们看看叶煊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否有用自然而然就能看出来了。
    他心中对於叶煊能治疗天病和肺癆病,是半信半不信。
    虽然自己也仔细看过了叶煊所书写的治疗方案,可他並没有学过医,也看不明白七七八八的,这东西还是需要让真正的医者来看看,若是医者认为有用的话,自然是好事。
    若是医者认为没有丝毫用处的话,那么就直接刪除这一题,叶煊也没有理由强行添加这一题了。
    “那就这样。”同考官中,户部侍郎兼同考官徐恢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下来,这个方法看起来更靠谱些。
    不过他依旧觉得叶煊能治好天和肺癆,纯属空谈。
    若是叶煊真的有如此惊世医术的话,那岂不是...侯爷的癆瘵病也有机会治好?
    徐恢是洪武十四年从云南回到京城的,原本是西平侯沐英的下属,他曾经不止一次见到侯爷咳血,根据医者检查乃是癆瘵之病,平日里不可有情绪波动。
    虽说此病並非那么致命,可平日里侯爷也是极为痛苦的,若是能够治好的话...
    思索片刻徐恢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叶煊是工匠出身怎么可能身怀医术。
    眾人此番也不再僵持了,隨即徐恢让五名同考官继续巡视考场,然后和滕毅、范敏两人回到內帘区域,接著他去唤医者过来。
    叶煊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沉默,他书写的治疗方案,这个时代的医者未必能看得懂啊,若是医者们认为不行,恐怕主考官和同考官就不会让自己把这道题擬定为第十题了。
    那该怎么办?
    也罢,管不了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內帘外,徐恢言称滕毅身体不適,需要医官过来检查一番。
    这个理由很合適,因为滕毅年岁已高,確实大病小病不断,硬要说身体不適其他人也说不出来毛病。
    现在也必须要用这种理由,让医者们全部过来一趟。
    医者、医官並不归主考官管理,但考生的命哪有尚书的命值钱?全部都来到內帘这里,只见滕毅坐在木椅上,医官们把脉查看,良久后有医官道:“滕老气血不足,平日里到是需要吃些补药了。”
    “滕老平时还需要注重休息,不可过度劳累。”
    “.......”
    能到贡院內担任医者的医官也是有著不俗本事的,诊断半晌后滕毅頷首,“不错,不错。”
    徐恢是户部侍郎、滕毅是礼部尚书。
    大家都是六部这一个体系的,自然也比较熟悉,徐恢也是听说过滕毅的身体状况的,知晓滕毅年岁大,有著气血不足、心力交瘁、过度劳累等问题,见这些医官们很快就诊断了出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些医官的能力。
    毕竟,若是医官本身能力不行的话,岂不是看不出来叶煊给出的治疗方法?
    他虽说很不相信叶煊能治疗天和肺癆,但心底最深处还是希望这种奇蹟发生的,因为若是叶煊真的能治好皇长孙和马皇后的话,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绝对能够活下来。
    而现在,他们只是『有可能』活下来。
    隨著医官们陆续给滕毅检查了一番,就准备离去后,这时叶煊道:“我是本次科举会试考场的主誊录官,叶煊。”
    “这是我自己思索出的一种能根治天、肺癆的治疗方法,诸位不妨看看,是否有效。”
    叶煊这一番话,让眾多医者脸色微顿,他们將目光齐齐投向叶煊。
    这个年轻人,就是叶煊?
    叶煊官职不高,不过却小有名气,大明朝自建国以来,很少有其他户籍转变的,叶煊能从工匠转变为一名小官,自然传了开来,不过大部分人只是听说这件事情,並没有见过叶煊。
    “叶誊录官,据我所闻,你原本是匠籍吧?”
    “皆因献上滚筒式油印机,被陛下看重,这才入了贡院担任誊录官。”
    这些医官以两个年轻人为首,这两人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不过一人显得闷闷不乐,一人显得精神抖擞。
    闷闷不乐的是太医院院使戴思恭幼子戴礼,精神抖擞的是太医院副院使王履三子王衷。
    此番说话的正是王衷,他看著叶煊淡声道。
    王衷態度並不是很好,叶煊能感觉出来对方这话语中藏的意思,自己一个工匠籍,谈上医学了?还创造出能治疗天、肺癆的方法?
    笑死人了。
    叶煊並未动怒,而是言道:“確实如此。”
    “呵呵...”王衷笑了笑,话语中带著不以为然,“那就有意思了,叶誊录是匠籍出身,却创造出了治疗天、肺癆的方法。”
    “终日锻铁锯木,创造出了治病之法?”
    “这就好比,我终日诵读佛经,却忽然懂得了捕鱼的技巧,双方根本牵扯不到一起去嘛。”
    其他医官皆忍不住哈哈大笑。
    当然了,眾人倒是没有针对叶煊,也没有过多的敌意,只是感觉到离谱而已,特么的工匠出身的谈上治病救人了,还说创造出了能治疗天和肺癆的方法,这不纯纯扯淡嘛。
    若非陛下昔日很看重叶煊,叶煊所献出的滚筒式油印机確实不凡,他们这群人恐怕真的会讥讽嘲笑。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那么做,没有必要。
    “诸位,无论是否相信,还是看一看吧。”滕毅苍老的声音传出。
    叶煊的年龄、身份、曾经,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重量,滕毅见状缓声道。
    滕毅是当今的礼部尚书,他这一说话,王衷自然不敢不答应,不过王衷却感到意外,该不会是户部尚书滕毅,相信叶煊能创造出治疗天和肺癆的方法吧?
    不可思议。
    滕尚书老了,糊涂了。
    也罢,那就看看吧。
    不能驳了滕毅这位礼部尚书的顏面,毕竟以后太医院就是他家的了。
    王衷之所以今日这般精神抖擞,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今日清晨,太医院院使戴思恭被下狱了。
    原因是治疗不好朱雄英的天之病。
    戴思恭下狱,太医院不可能没有院使,那自己的父亲太医院副院使王履,自然而然就能担任院使了,王衷心中想到这里就高兴,同时他的父亲王履担任院使和戴礼的父亲戴思恭担任院使,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因为陛下已经因为皇长孙的病,惩治过太医院院使了,不可能再惩罚一次,所以他的父亲未来不会遇到戴思恭这种情况。
    隨著叶煊將天病和肺癆病的治疗方法交给王衷后,眾多医官也围绕了过来,只有戴礼依旧心乱如麻,担忧著父亲戴思恭的安全。
    “戴礼,一起过来看看...”有和戴礼关係好的,拉著戴礼过来,王衷隨即扫了这个人一眼,哼哼,明眼人都知道戴礼这一家子很快就要完了,你还和戴礼走这么近,等著吧。
    戴礼无奈,也凑过来打量著这医单。
    良久后。
    王衷摇了摇头道:“纯属无稽之谈,根本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