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內，已经坐了两个人。
    驾驶位上的是雷军。
    副驾驶位上，则是渡鸦。
    纪明川一上车，渡鸦那锐利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確认安全后，才重新望向窗外。
    车子平稳地启动，匯入车流。
    “渡鸦。”
    纪明川忽然开口。
    “我见到海东青前辈了。”
    渡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他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纪明川一眼，没有说话。
    一旁的雷军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名字，他只在军部最高级別的保密会议上听说过。
    而纪明川，竟然能如此隨意地提起。
    “你这次跟大首长开会，谈了些什么？”
    渡鸦终於开口，声音沙哑，不带任何感情。
    “没什么，就是聊了聊接下来的技术发展方向。”
    纪明川说得轻描淡写。
    渡鸦却没那么好糊弄。
    “到了墨洛温之后，你必须二十四小时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內。”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所有饮食，必须经过我的检查。”
    “任何公共场合，远离人群。”
    纪明川闻言，不由得失笑。
    “有这么夸张吗？”
    渡鸦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美利国中情局、摩萨德、军情六处，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佣兵组织。”
    他语速平缓地报出了一连串名字。
    “根据我们收到的情报，至少有五拨人，已经盯上了你。”
    “他们的任务目標，只有一个。”
    “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留在国外。”
    “或者，毁掉你。”
    雷军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纪明川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著，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一个加密过的號码。
    纪明川接通了电话。
    “喂，邵总。”
    “明川！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是航天集团的邵长征。
    “我们的『织女』系列，明天准备发射了！”
    纪明川精神一振。
    “这么快？不是说还要调试吗？”
    “不等了！”
    邵长征的声音里透著一股豁出去的豪气。
    “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上头特批，准许我们一次性发射！”
    “一次性？”
    纪明川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对！一次性！”
    邵长征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七颗！我们明天，要把七颗导航卫星，一次性送上天！”
    七颗！
    加上之前作为技术验证发射成功的那一颗。
    一共就是八颗卫星。
    虽然距离覆盖全球的二十四颗卫星还差很远，但这八颗卫星组成的区域网络。
    已经足以让华国在自己的领土和领海范围內，初步试运行一套完全自主的卫星导航系统。
    “定位导航信號，一定要做加持处理。”
    纪明川立刻说道，声音沉稳有力。
    “我之前给你的那套加密算法，必须用上，防止战时被敌方干扰或者切断。”
    “哈哈哈，你小子，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邵长征大笑起来。
    “放心吧，我们已经上报了水泉基地，所有的信號都会进行最高级別的加密加持！”
    “那就好。”
    纪明川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掛断电话，他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只要能摆脱对gs系统的依赖，华国就等於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除了远洋海战暂时还处於劣势，在自家门口，將再也不怵美利国的航母舰队。
    墨洛温海港基地的天空，蓝得像一块没有瑕疵的宝石。
    纪明川眯了眯眼，率先走下舷梯。
    脚下的跑道被太阳炙烤得发烫，空气中都瀰漫著一股焦灼的气息。
    不远处的机库半开著，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停放著几架涂著星条旗標誌的f2战斗机。
    流畅的机体线条在阴影里透著一股冰冷的杀气。
    头顶上空，两架“黑鸦”和一架“阿奇”直升机正盘旋著降低高度。
    螺旋桨捲起巨大的气流，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嚯，这阵仗可真不小。”
    中工厂的总工陈铭跟在纪明川身后，忍不住咂了咂嘴。
    “美利国人这是把家底都搬来给我们开眼界了。”
    纪明川没说话，目光却越过那些冰冷的钢铁造物，落在了不远处前来接洽的人群里。
    几个穿著白色长袍、头戴方巾，一看就是沙赫里亚王国的豪客。
    正满脸堆笑地围著一个美利国军官。
    另一边，几个皮肤黝黑，眼神剽悍，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气息的壮汉。
    显然是来自阿非利亚洲的某个军阀势力，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天上的直升机。
    这些，才是会走路的钱包。
    纪明川的视线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默默记下了那几张极具辨识度的面孔。
    至於人群中那些明显带著寒国或者日子国特徵的面孔，他则直接选择了无视。
    “明川，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中工厂的书记许家和走了过来。
    “没什么。”
    纪明川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在琢磨著，怎么能把咱们带来的东西，多卖出去几件。”
    听到这话，许家和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他嘆了口气。
    “难啊。”
    “你看美利国人这架势，又是飞机又是坦克的，咱们带来的那点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往年也是这样，咱们几家单位，各卖各的，互相压价最后能开张就不错了，根本卖不上价。”
    纪明川闻言，眉毛一挑。
    “各卖各的？”
    “对啊，不然呢？”
    许家和理所当然地说道。
    “西陇军工卖他们的枪，蜀岭重工卖他们的炮，我们中工厂卖我们的装甲车。”
    “八阵工业卖他们的自行火炮，大家任务指標都压在头上，谁不想多卖点？”
    纪明川听完，差点没笑出声。
    合著搞了半天，自家兄弟还在內卷。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隨行的几家军工企业的代表。
    “各位领导，各位前辈。”
    “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
    眾人的目光都匯聚了过来。
    “纪厂长客气了，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
    西陇军工的代表是个爽快人，率先表態。
    纪明川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觉得，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单打独斗了。”
    “窝里斗，最后便宜的都是那帮外国买家。”
    “我的建议是，咱们联合起来，搞一个『华国军工联合展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