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观等人心中一凛,来了!
    这才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重头戏。
    “然,三公之职权,需重新定之。”
    “设丞相一人,总领全国政务,掌行政之权。下设诸部,分理庶务。”
    “设太尉一人,不掌兵,而掌全国司法,监察。凡律法之执行,官员之考核,皆由太尉府掌管。”
    “设御史大夫一人,不掌纠察,而掌立法之权。凡国家新法之草擬、修订,皆由御史台负责,呈朕审批后,交由丞相府推行。”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文官都惊呆了。
    行政,司法,立法?
    这三个词,他们能听懂字面的意思,但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含义却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皇帝这是要將朝廷的权力,一分为三?
    这与他们认知中,丞相总揽大权,或六部分理政务的传统模式,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全新的,闻所未闻的政治构架。
    朱桂看著他们震惊的表情,心中平静。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复製某个朝代的制度,而是要结合后世的经验,建立一个权力既相互制衡,又高度集中的高效统治机器。
    “三公各司其职,直接对朕负责。”
    朱桂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而朕,总揽全国兵权,及所有重大事务之最终决策权。”
    眾人这才鬆了一口气。
    还好,皇权仍在。
    但这套全新的体系,无疑会让未来的朝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废除九卿旧制。”
    朱桂继续说道,“丞相府下,暂设十二部。分別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此六部沿用旧称,但职权需重新划分。”
    “另,增设教育部,专管全国教育、科举、文化事宜;增设农业部,专管农垦、水利、推广新作物;增设商业部,专管海內外贸易、关税、商路开拓;增设科学院,专管格物、技术、工坊创新;增设卫生部,专管医疗、防疫、民生健康;增设开拓部,专管海外领地之开拓与管理。”
    一个个全新的部门名称,从朱桂口中说出,让殿中的官员们应接不暇。
    他们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名称的改变。
    这意味著皇帝陛下的治国理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教育、农业、商业、科技、卫生……这些以往被视为末节的东西。
    如今都被提升到了与六部同等的地位。
    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帝国框架,在朱桂的描述中。
    被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宣布完所有改革,朱桂坐回王座,看著下方心潮澎湃,神色各异的臣子们。
    “大夏初创,百官之位,多有空缺。尤其是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之位,朕需择贤能者居之。”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刘观、蓝玉等人。
    “朕会给你们时间。谁能为大夏立下不世之功,谁能將朕今日所定之策,推行得最好,谁,便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说罢,他挥了挥手。
    “退朝吧。”
    群臣躬身告退,但走出太极殿时。
    每个人的心思都已不再平静。
    三公之位,虚位以待。
    这短短的一句话,其中深意、、
    刘观走在最前面,他低著头,双眼中却充斥著志在必得。
    丞相之位,捨我其谁?
    而他身后的蓝玉,摸著自己的下巴。
    虽然对那些文官的职位不感兴趣,但太尉掌管司法监察,听起来也颇有威风,似乎可以爭上一爭。
    太极殿內定下国號和新政,只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整个上京城都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庞大机器。
    无数的政令从王宫发出,通过新设立的各个部门,传达到大夏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刘观不负朱桂所望,以惊人的精力,迅速搭建起了丞相府的草台班子。
    他从带来的文官和本地归化的读书人中,挑选出得力干將,开始细化十二部的职权,草擬官员的品阶俸禄。
    他几乎不眠不休,整个人瘦了一圈
    蓝玉则对那些文縐縐的东西不感兴趣。
    他每日带著一群武將,在城外新建的军营里操练兵马,按照朱桂提出的陆军新制,筛选兵员,整编队伍。
    同时,他也盯上了太尉之职。
    虽说不掌兵,但总管司法监察,听著就威风,正好能管管刘观那些酸儒。
    铁牛则一头扎进了他的南海舰队,开始按照四大舰队的规划,重新划分船只和人员。
    他向朱桂递交了一份厚厚的报告,请求建造更大的船坞,招募更多的水手和工匠。
    他的目標,是要將皇帝陛下口中的东海舰队和西海舰队,从图纸变成现实。
    整个上京,乃至整个南洋,都沉浸在一种开创新朝的狂热氛围之中。
    而隨著一道道諭令的传达,那些分封在各个岛屿上的官员,以及宣誓效忠的土著国主、部落酋长,也纷纷乘坐快船,赶赴上京。
    他们带来了各地的特產和珍宝,更带来了对新王朝的敬畏。
    一时间,上京港內千帆云集。
    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走在宽阔的路上,看著高大的钟楼和规划整齐的坊市,无不为这座新兴都城的宏伟和繁华而感到震撼。
    朱桂將登基大典的日子,选在了洪武二十九年的年末。
    他要用一个新朝的建立,来为这风云变幻的一年,画上一个句號。
    同时,也为即將到来的新年,开启一个全新的篇章。
    这日,朱桂处理完政务,独自一人来到了港口。
    他看著码头上那些正在卸货的巨大海船,看著远处矗立在海峡口的灯塔,思绪不禁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他得到系统,被父皇封为琼王,远赴这片蛮荒之地。
    如今不过数年光景,诺言早已超额实现。
    黄金白银在他的国库里堆积如山,所谓的倭寇,如今不过是他矿场和种植园里予取予求的劳动力。
    他甚至比自己预想中更快地走到了建国这一步。
    原本他以为,怎么也要等到父皇驾崩,大明內乱之后,他才会正式扯起大旗。
    可金陵城里的那些人,太心急了。
    钱匀的铁索横江,不仅没能锁住他。
    反而將他最后一丝对大明的归属感,彻底斩断。
    也好。
    朱桂望著北方,眼神平静。
    从今往后,大明是大明,大夏是大夏。
    同属华夏文明,却是两个互不统属的独立国家。
    父皇还在,他不会主动挑起战爭。
    而大明那孱弱的水师,也根本不可能跨过茫茫大海来攻打他。
    更何况,父皇也未必想打。
    或许在父皇看来,他这个儿子在海外开疆拓土,总好过留在中原,跟自己的皇孙爭权夺利。
    大明有禁海令,两国之间的官方往来,恐怕会就此断绝。
    这正合他意,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如今庞大的疆域,將这套全新的国家体系,彻底稳固下来。
    就在朱桂思索著未来的时候,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身后低声道:“陛下,陈义公公回来了。”
    “陈义?”
    朱桂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名字。
    这是他离开大寧府前,派去金陵给父皇送信的那个太监。
    算算时间,他应该早就到了金陵,怎么会突然跑回上京来?
    “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消瘦的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一见到朱桂,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奴婢陈义,叩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义一边磕头,一边高呼。
    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和毫不掩饰的諂媚。
    朱桂看著他这副模样,眉头微皱:“起来说话。朕派你去金陵送信,你为何会在此处?”
    “陛下!奴婢有罪!”
    陈义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奴婢……奴婢不敢去金陵了!求陛下开恩,收留奴婢,奴婢愿为陛下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说著,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朱桂心中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不以为意。
    他准备在新朝推行女官制度,彻底取代宫中的太监。
    这陈义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收留与否,都无所谓。
    “你且说来听听,为何不敢去金令?”
    陈义见朱桂没有立刻发怒,心中稍安。
    连忙將自己的经歷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他拿著朱元璋的口諭,一路急行。
    可他走的慢,等他抵达长江口时,朱桂的舰队早已离开,关於琼王殿下被浙江都指挥使逼退,转而北上辽东的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
    陈义当时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夹在藩王和朝廷的爭斗中,简直就是螻蚁。
    他不敢再往金陵去,生怕被东宫的人抓住了,当成琼王的同党给处置了。
    也不敢回北方去找燕王,只能在沿海的港口躲藏起来。
    也就是在躲藏的这段时间,他听到了越来越多关於琼王在南洋的传闻。
    那些往来於南北的商人,將南洋描述成了一个遍地黄金的人间天堂。
    说琼王的船队比山还高,说琼王手下的兵將个个如狼似虎,说琼王在南洋的疆域,比大明一个省还要大。
    陈义是个聪明人,他越听越心惊,也越听越明白。
    琼王殿下这不是被逼退,这是龙归大海,要自立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