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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再审
    七天转眼就过。
    沈逾白再次被提审。
    公堂仍就被以冯家为首的各大家族的人给围得水泄不通。
    怀逸远与康年依旧坐在沈逾白对面,两人皆是胜券在握。
    而立在公堂之上的沈逾白,如面对千军万马的孤军。
    被带上来的五名通府衙役,就是在按察使司的证词上签字画押的人。
    一上公堂,五人就齐齐跪下,面色惶恐。
    秦詔將证词提起来,怒喝道:“这可是你等的供词?”
    那五名衙役不安地看向沈逾白。
    身侧的怀逸远道:“公堂之上可不容你们抵赖。”
    那五人皆是身子一颤,齐齐承认就是他们所言。
    公堂一片譁然。
    那可都是他们家族的银钱!
    冯家小辈立刻道:“大人,事已明了,沈逾白將我等家族的银钱尽数贪墨,供自己挥霍,实乃大贪官,还望钦差大人为我等做主!”
    其他人立刻齐齐高呼:“望钦差大人为我等做主!”
    呼喊之声在公堂飘荡,久久不散。
    秦詔头皮发麻,转头问沈逾白:“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逾白起身,拱手,恭敬道:“回大人,银子是由锦衣卫周百户负责看管,锦衣卫可为下官作证,银子尽数用於民生,下官有详细帐册,望大人查阅。”
    秦詔使了个眼色,秦忠上前接过沈逾白手中的帐册,递给秦詔。
    只翻看了几页,秦詔脸色已是极复杂。
    上面不仅记载著每月发放给工匠的工钱,还详细记载了採买、运输等一应销。
    单单一个月,就是极庞大的数目。
    而沈逾白已经坚持大半年。
    通府府衙根本无力承担。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沈逾白搜刮来的银子真就尽数用於修路与救灾。
    如此多银子在手,沈逾白竟捨得全拿出来用於民生!
    秦詔深深看了眼沈逾白,就道:“周百户可在?”
    “就在衙门外等候。”
    沈逾白垂眸。
    “传周百户。”
    康年察觉不对,有些坐不住,却见一旁的怀逸远对他微微摇头。
    他虽坐下来,却还是心有不安。
    周显从外进入朝堂,对著堂上的秦詔行了一礼。
    锦衣卫虽权势极大,可也只能动三品以下官员,秦詔已非他们能冒犯的,自是多几分敬意。
    “周百户,沈大人所搜刮的银两可是由你锦衣卫看管?”
    “回稟钦差,银子由锦衣卫日夜轮守看管,旁人根本不能靠近。”
    周显腰背挺直,却瞥向旁边跪著的五名衙役:“沈大人的房门口也有锦衣卫日夜守护,你等究竟是如何进入大人屋內看到银子的?”
    五人傻眼了。
    一个个面面相覷,却怎么也答不上来。
    周显硕大的手指头指向五人,在公堂之上怒骂:“你等乃是公差,又受沈知府诸多恩惠,如今竟为了陷害沈知府作偽证,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他又转头看了眼怀逸远和康年,再看向五人,继续骂道:“莫不是哪些狗东西收买了你们,让你们残害忠良?你们也不想想,一旦沈知府被迫害,你们还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通府百姓还能住上宽敞明亮的青砖大瓦房?”
    康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连怀逸远也在听到自己被骂狗东西时铁青了脸。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还没完,周显声音更拔高了些:“你们这些人就是通府的罪人,是大越的罪人,你们活著就是浪费粮食,全他娘的不是东西!”
    五人被骂得眼前发黑,跪著的身子也在摇晃,气得连手指都在颤抖。
    到底是康年没忍住,怒而站起身,指著周显就骂:“你如此维护沈逾白,可见你与他早已勾结,所做证词不足为信!”
    “你好歹是锦衣卫,应该忠君,怎可和大贪官混在一处?”
    周显却一愣,嘀咕道:“我一个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在康大人眼里竟如此清明,我锦衣卫的名声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他声音不小,自是传到了康年和怀逸远的耳中。
    康年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甩衣袖,转身对秦詔道:“秦大人,你可莫要被人蒙蔽!”
    秦詔將帐册放下,这才道:“如今沈知府有帐册和人证,可见他並未贪墨银两,那些银子尽数用於百姓,贪污一事便是子虚乌有了。”
    怀逸远和康年两人对视,均是面色阴沉。
    “他確是没有將银子收为己用,可他却打著陛下的旗號侵吞民脂民膏,这就是欺君!”
    公堂之外,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眾人纷纷转头看去,就见一群兵卒蛮横衝入公堂,清开一条道。
    一位身穿黑色蟒袍的威严男子抬眸,便是气势十足。
    他抬腿,一步一步从外走来,仿若带著千钧之力。
    公堂之上眾人纷纷行礼:“见过晋王。”
    那男子一摆手,道:“大家不必多礼。”
    待眾人站定,晋王转身对上沈逾白:“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六元?今日一见,倒是比本王所想更年轻,也更胆大!”
    最后一句陡然提高音量,將公堂之上眾人嚇了一跳。
    一句胆大,看似在夸讚沈逾白,实则却是暗指“欺君”。
    沈逾白右手大拇指与食指习惯性地搓了下。
    来者不善吶。
    沈逾白垂眸,应道:“王爷谬讚了,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哦?既是忠君,又为何要给陛下平添污名?”
    晋王面色冷峻:“给君父蒙羞就是你的忠君?”
    自他来到公堂,整个公堂就是安静一片。
    此时他又是连声发问,那些家族之人便是大喜。
    晋王这是要亲自为他们討回公道。
    今日沈逾白必无法逃脱!
    康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
    只要沈逾白被定罪,他就可高枕无忧。
    怀逸远却是眉头紧锁。
    对付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却劳烦晋王亲自出马,可见晋王对他与康年在对付沈逾白一事上很不满。
    秦詔更是为沈逾白捏了把汗。
    这位不仅是当今天子的皇叔,更是有从龙之功。
    先帝晚年,朝堂动乱,夺嫡之事愈演愈烈,官员们稍不留神被捲入其中,就是身死下场。
    当日晋王多次上疏先帝,推崇立当今天子为太子。
    晋王上疏对先帝最终的决定有多少影响尚未可知,但当今天子十分敬重这位叔父,甫一登基,就赏赐不断,还破例將私兵增加至五万人。
    宗室子弟中,晋王地位极高。
    如此手握兵权,又身份尊崇之人,竟当堂要给沈逾白定罪,沈逾白怕是再难脱罪。
    思索间,就听一个清朗又有力的声音在公堂之上响起:“冯家等既是被抄家,所有家產理应充公,他们私藏银两方是欺君,本官不过依律法行事,王爷莫不是要包庇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