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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章 一人vs三十万兵马?!
    风在这一刻,仿佛忽然死寂。
    天地之间,只剩赵烈那一句低沉、沙哑、像从喉骨深处挤出来的嘆息。
    像是为某人的命运提前敲响的丧钟。
    陆頡猛地转头,看向赵烈,只见他脸色惨白,平常那股横衝直撞的悍气此刻全无——化成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惊惧。
    不是怕死。
    是怕陛下死。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层含义。
    剎那间,所有人的后背都像被寒风冻住,僵硬、紧绷、连呼吸都断断续续。
    董延的手死死攥住韁绳,指节发白,声音里带著明显的颤音:
    “赵將军……陛下一个人……还在城里……”
    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无人应答。
    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在迴荡同一句:
    ——他一个人,怎么挡三十万?
    就算武力再强,能一剑挑十人,能百战百胜——那又如何?
    面对三十万。
    面对攻城巨车、震山破的撞城槌、弓弩齐发的黑雨。
    面对被拓跋努尔的疯狂点成巨兽的铁流。
    一个人……能挡吗?
    无人敢说能。
    风呼的一声从雪坡顶卷过,吹得旗角疯狂拍打。
    赵烈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逼迫自己从绝望里抬起头来。
    他一把握紧了腰间的刀。
    “不能!”
    他忽然低吼。
    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撕出来的。
    “不能让陛下一个人死在平阳!”
    所有人齐齐抬头。
    赵烈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像是宣告自己的命:
    “陛下让我们撤,是命令。”
    “可陛下留在平阳,是……为了我们,为了大尧,为了天下百姓。”
    “他……不是为了活,是为了负!”
    “既然他能背负天下!”
    “那我们……怎能连承担陪他死,都不敢?!”
    这句话落下,所有人的喉咙都像被针刺一般发紧。
    陆頡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雪气。
    董延脸颊因激动而抖得厉害,却还是强行压住情绪。
    赵烈转身,一把抓住马鞍,整个人一跃而上。
    披风在风中鼓响。
    他的声音震得雪坡下的小松树都抖了三抖:
    “我赵烈——先说在前头!”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是送死!”
    风声忽然一顿,像是也在听他的话。
    赵烈双腿一夹马腹,坐得笔直,大喝:
    “我要去平阳救陛下!”
    “我知道——”
    “凭我们这些人,挡不住三十万!”
    “我知道——”
    “去了,连浪都翻不起一朵!”
    “我知道——”
    “我们这百来號人,一旦被发现,就是被围杀的命!”
    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像是要把心中压著的血呕出来。
    “但是!”
    “但——是——!!!”
    他死死盯著平阳方向,那城墙如同一张巨兽的口,而其中的一点白影,是他们真正的君王。
    “我不能看著陛下一个人死在城上!”
    “我不能!”
    “我赵烈做不到!”
    胸腔里的怒、悲、痛、悔,全都化成了这一句咆哮。
    剎那间,所有將士的眼睛都湿了。
    陆頡缓缓握紧马鞭,声音低哑:
    “赵將军……”
    但还没等他说出全部,赵烈已抬手阻止。
    他怒喝:
    “这是我一人的想法!”
    “现在我要你们听清楚!”
    “谁想回北关——我不怪!”
    “谁想活著完成陛下原先的命令——我也不怪!”
    “谁不愿意送死——天经地义!”
    “你们愿意留下来,我赵烈,感激!”
    “你们愿意回去,我赵烈,也敬佩!”
    说到这,他忽然声音一顿。
    然后,重重落下最后一句:
    “但我要去。”
    “陛下在平阳。”
    “我……必须去。”
    风雪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
    像所有天地都在等著这句话落地。
    赵烈缓缓举起手,指向平阳城方向。
    “这是我赵烈自己的选择。”
    “愿意跟我去的——上马。”
    “愿意回北关的——立刻转向。”
    “无论你们做出哪个选择……”
    “你们都是英雄。”
    他真的这样说了。
    没有一句激將,没有一句责怪。
    只有沉沉地尊敬。
    空气里忽然传来马鞍轻轻的绷紧声。
    赵烈怔了一瞬回首。
    第一个上马的……是陆頡。
    陆頡没有说话。
    只静静地抬起了韁绳。
    那动作像是在说:
    ——我跟你去。
    然后是第二个將士。
    第三个。
    十个。
    二十个。
    五十个。
    没有人转身,没有人迟疑,没有人犹豫。
    所有人都上马了。
    那一百多匹马在风雪里震动著,蹄下的雪在沉重而坚定地“咯吱”作响。
    无人退后。
    无人逃避。
    无人选择生。
    他们选择了——
    与陛下共死。
    赵烈喉咙一紧,鼻腔发酸。
    他狠狠扯了扯韁绳,让自己硬生生抬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环视这百余人。
    平日里,是他带著他们杀,是他骂他们、训他们、罚他们。
    可现在——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抬头挺胸,像是要把命直接掛在刀尖上。
    没有一句豪言。
    没有一句激励。
    他们的眼里只有一种光:
    ——决死。
    赵烈吸了一口冷风,让胸腔刺痛。
    然后猛地高举马刀。
    “好!”
    他的吼声震得雪坡都抖了一抖。
    “既然如此!”
    “那我们这百人——!”
    “便以血,为陛下开一条路!”
    眾人齐声大吼:
    “愿为陛下死!!!”
    那声音压过风雪,直衝云霄。
    赵烈猛地一挥马刀:
    “全军听令——”
    “隨我——!!!”
    “杀向平阳!!!”
    他双腿狠夹马腹。
    “驾!!!”
    马嘶声如裂天。
    他衝下雪坡。
    背后,一百余骑同时催马,雪被马蹄踢得漫天飞舞。
    这支小队,衝进雪原中,风从他们的头盔呼啸而过。
    像千万柄刀划过。
    他们知道——
    这一衝,便再无回头。
    他们知道——
    到了平阳,只是送死。
    但他们仍然衝下去。
    这一刻——
    天地间,一百余道身影,在三十万大军压境的地狱前。
    逆风。
    逆雪。
    逆命。
    逆天。
    ——只因,他们的君王尚在城上。
    他们必须去。
    哪怕只是陪他死。
    哪怕只是让他死得不那么孤单。
    哪怕只是告诉他:
    “陛下,您不是一个人。”
    雪原之上,一百匹战马踏碎白雪,奔向黑压压的军阵。
    像是白色的刀锋,刺入钢铁的海洋。
    风声呜咽。
    天地黯然。
    赵烈怒吼:
    “萧寧——!撑住!!!”
    这是唯一一句他们能喊出的。
    喊的是——陛下。
    喊的是——君王。
    喊的是——他们愿为之死的人。
    雪在他们马蹄下炸裂,一路白浪翻滚。
    他们奔向的是——绝境。
    他们冲向的是——地狱。
    他们迎的是——三十万的死亡铁流。
    但无人回头。
    无人颤抖。
    无人说不。
    风雪中——
    这一百人,像一百把在风中燃烧的刀。
    烈烈燃起。
    奔向命运的坟墓。
    ——为救那一个人。
    为救那一个站在风雪城楼上的少年皇帝。
    他们寧死。
    不退……
    另外一边,平阳城外高坡之上。
    风噬骨般从北方呼啸而来,將清国公的战袍颳得“啪啪”作响。
    他孤身立在雪覆的高坡之上,无人知晓,也无需知晓——
    他是来救一个几乎必死之人。
    在辽阔到望不见尽头的风雪中,三十万大疆军正如一堵移动的黑铁之墙,轰鸣著推进到平阳城下。
    攻城锤被推到阵前。
    重盾步兵开始列队。
    骑军排成三列,马蹄在雪地上踩出沉雷般的回声。
    只待一声令下——
    平阳便会化作血色的废墟。
    清国公拽著韁绳,老马在风雪中微微发颤。但老者的背却依旧笔直,好像那所有杀气都碰撞不到他的脊骨。
    他眼神深沉,审视著城楼之上那几乎渺小到要被风吞掉的白影。
    萧寧。
    孤零零地站在平阳空城的门楼中央。
    清国公心里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此刻萧寧最明智的选择,是躲。
    躲到城中某个角落,赌大汗的大军在屠城时不会发现他。
    这或许卑微、或许死气沉沉,但却是唯一能让他多活一刻的办法。
    以三十万之眾——
    哪怕把平阳一砖一瓦翻过来,翻三遍、五遍,也能將一个少年翻出来。
    可即使如此,躲,依然是唯一的路。
    ——如果他躲得够深,
    ——如果他命够大,
    ——如果他侥倖逃过大汗怒火中的第一波疯狂,
    也许,他能活著见到清国公。
    清国公望著城影,轻声呢喃:
    “孩子……你该明白的,你该躲的啊。”
    然而下一瞬。
    他瞳孔猛地一缩!
    萧寧动了。
    动得极慢,却极分明。
    那少年先是缓缓抬起手,那手指纤长、骨节清晰,握住了背后的剑。
    他將那柄剑拔出。
    风雪狂舞,剑身上映出一道森鋥寒芒。
    他低头,用衣袖,认真地擦拭著剑刃。
    剑刃被擦得乾净且闪亮,仿佛不是要面对三十万大军,而是要去赴一场仪式、一场盛典。
    这动作安静、专注、平稳。
    却扎眼得让清国公喉头紧了一瞬。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下一息。
    萧寧將剑轻轻往身侧一立,整个人站得笔直。
    像一桿青松。
    像一柄刚刚从炉火里拔出的新剑。
    他抬起头,望向城外三十万大军逼来的方向。
    清国公心口骤然一跳!
    “等等——”
    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衝上他的后背,让他这条六十多岁的老狼瞬间绷紧。
    萧寧的身前,是大军的咆哮,是拔城的脚步声,是即將压垮一切的狂怒。
    而萧寧——
    不退。
    不缩。
    反而抬脚……向城门走去!
    清国公的心几乎是被硬生生捏住:
    “你……你要干什么?!”
    然而少年没有听见,也不会听见。
    风雪中,他踏出了第二步。
    然后第三步。
    一个人影,孤独却毫不迟疑,竟然朝城门方向走去!
    “你疯了!——”
    清国公失声了。
    他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疯狂的人,见过太多不要命的將军,见过太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可从未见过——
    一个人,
    一个少年,
    在面对三十万大军全线压境之时,
    竟然选择——
    迎上去。
    不是逃。
    不是躲。
    不是求生。
    是走向敌军。
    是迎著刀刃。
    是带著剑,走到三十万的杀戮面前。
    清国公呼吸一窒,胸腔被某种巨大的震骇生生撞开。
    他的声音被风撕裂,却依旧从喉口挤出:
    “你……你不会是想——”
    他想到的那个可能,让他浑身血液都凉了半寸。
    没有人能那样做。
    没有人敢那样做。
    没有人应该那样做。
    萧寧,你……
    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那不是敌军。
    那不是一场战斗。
    那是屠杀。
    是拓跋努尔亲自下令的屠城。
    是三十万疯了、狂了、杀红眼的大军。
    你一个人,一柄剑……
    凭什么?
    想做什么?
    凭什么?
    清国公攥著韁绳的手指发颤,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想立刻衝下去的衝动。
    可肩膀之上的年岁压住了他。
    他只能用撕裂的声音低吼:
    “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你一个人——”
    “你想阻三十万?!”
    “你以为你是神仙吗?!”
    萧寧在雪中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背影单薄,却像撑起了一座山。
    清国公的眼角被风吹得发酸,他喉头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在找死啊……”
    风雪掠过他白色的鬢角。
    可他却第一次觉得——
    这世上,有些年轻人,
    真的连死,都比旁人活得更锋利。
    他喃喃道:
    “萧寧……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寧愿死,也不躲?”
    “你……到底算到了什么?”
    “还是说……”
    “你根本没想活?”
    雪地里,萧寧的脚步更清晰。
    剑在他掌中光芒更冷。
    城门就在眼前。
    三十万大军的第一排骑兵已经调好了马阵。
    空气像在沸腾。
    仿佛下一秒——
    铁流便要吞没那孤影。
    清国公忽然心口发痛——他竟有种错觉:
    那少年不是去送死。
    而是去做一件他必须做的事。
    一件他认定了的事。
    一件连他死,也必须去完成的事。
    清国公忽然间只觉得呼吸发紧。
    “萧寧……”
    他低声呼唤著那遥不可及的名字。
    风吹乱他鬢边白髮。
    雪落在他掌间,立即融化。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
    他所要救的那个人,
    並不是被命逼到墙角的少年。
    而是一柄锋芒太盛的剑。
    太亮。
    太狠。
    太孤独。
    也太无所畏惧。
    清国公喉头髮涩,眼中竟罕见地泛出一丝湿意。
    “你这疯子……”
    “你根本不是要逃……”
    “你是决心……要以你一人之躯——”
    “去面对三十万?”
    风雪大作。
    三十万铁骑如黑海翻涌。
    萧寧的背影,却在其中——越走越直。
    清国公睁大了眼。
    一句嘶哑的声音,溢出他喉口:
    “你这是……想以一人,挡一军?”
    “你想——以命,换局?”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风雪在吼。
    大军在吼。
    天地都在为那少年的步伐震动。
    而清国公——
    老眼之中,第一次出现了震骇之外的东西:
    一种被压抑了半生的狂热,被一个年轻人的背影点燃。
    “萧寧……你这孩子……”
    “若你不死——你必是天下之主。”
    “可你偏偏要在今日……”
    他声音沉入风雪中:
    “以一人,对三十万。”
    “疯子。”
    “疯得……让我这老东西都心颤。”
    清国公喃喃著,视线死死钉在那道背影上。
    风雪里,萧寧握著剑,脚步却不急不缓。他不像一个赴死的人,也不像求生,更不像赴战——
    反而像一个在走向自己命运的人。
    稳。
    静。
    沉。
    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像怕惊扰了风雪,而不是怕面前那三十万杀狂的大军。
    清国公胸腔几乎堵住,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臟有些承受不住。
    “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寧走到城楼之下。
    那扇巨木城门,在三日前曾被他一人一剑逼退三十万;在今时今日,大汗已下令屠城,城外杀声冲天,按理他该避之,如避深渊。
    可他却伸出手。
    手指落在那扇沉重的门板上。
    一寸。
    一寸。
    轻轻推开。
    没有声势,没有轰鸣,也没有震裂之音。
    仿佛这是平常不过的开门动作。
    可清国公看到那一瞬——脊背却像被刀划开。
    “你……竟然……”
    门扉在风中微微颤著,被萧寧一寸寸推开。
    终於,让出一个人能走出的空间。
    那少年跨出门槛。
    站在城门前。
    天地间风雪呼啸。
    三十万铁骑如黑海般在远处翻涌,杀气凝成可见的雾气。
    而城门前,只有他一人。
    白衣如雪,剑如霜。
    清国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白。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
    而他身后没有士兵、没有百姓、没有城楼火把、没有任何声势。
    只有——
    空城。
    真正的空城。
    他一个人,就是整座平阳。
    清国公嘴唇颤了一下,喉头髮出极轻的声响:
    “疯子……你是真的疯子……你要以一人之身,面对三十万?”
    “你怎么敢的……”
    ……
    三十万大军已压至平阳城下。
    杀声震天,天地俱裂。
    拓跋努尔一身重甲,立在最前方。狼旗在他身后炸开般鼓动,他的眼红得像要流血。
    “给我推进!”
    “攻城车上前!!”
    “第一梯队举盾——!”
    他几乎咆哮著发號施令。
    就在此时——
    “轰——”
    不是雷声。
    而是……一种极轻,却似乎震撼三军的声音。
    前方,有人惊叫:
    “城门……开了!!”
    拓跋努尔猛地一怔,头颅僵硬地转向平阳城门。
    只见那城门,在杀声滚滚之中,被从里面推开。
    缓慢的。
    平静的。
    像一只眼睛被从沉眠中打开。
    紧接著——
    一个白色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了门前。
    拓跋焱喉咙猛地紧了一下:
    “……又是他。”
    拓跋努尔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像被火焰点燃。
    “萧寧——!!!”
    三天前,也是这样。
    三十万围城,他一个人走出。
    当时拓跋努尔以为对方有伏兵、有机关、有后手。
    今日再见,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子……竟然还敢?
    他不是应该躲吗?
    应该逃吗?
    应该在城中瑟瑟发抖,求天求地吗?
    他打开城门,是为了什么?
    找死?挑衅?或者……还有什么底牌?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合理。
    因为那门后——
    空无一人。
    拓跋焱不由得低声道:
    “大汗……他……他竟然又走出来了。”
    “他难道不怕?”
    拓跋努尔没有回答。
    只是盯著那道白影,眼神逐渐收紧,像看著一头即將用尽生命的白狼。
    身后眾將诡异地静下来。
    三十万大军,也被这一幕生生压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著——
    一个人。
    一柄剑。
    立在城门前。
    面对三十万。
    那不是勇气。
    那是……狂气。
    是让人心底都发毛的那种狂。
    有老將忍不住咽口唾沫:
    “三天前,他就是这样出来的……难怪大汗当时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次……这次……”
    “这次他是疯了吧……”
    “面对这样的敌军,竟然敢走出来……这若不是勇武……便是天生的狠人。”
    “一个少年皇帝……竟到了这般地步……”
    讚嘆、震惊、恐惧——混杂在无数人的喉咙里。
    拓跋努尔目中血丝越来越密。
    他忽然低笑。
    那笑声带著狂气。
    “好。”
    “好啊!”
    “萧寧!!!”
    他的声音压过风声,压过杀声,直直落在那孤影之上。
    “我是真没想到——三天前你敢这么出来,我已经佩服你一次。”
    “但我更没想到……”
    “今日——你竟然,还敢如此走出来!!”
    拓跋焱屏息。
    拓跋努尔脸上不是愤怒。
    不是恼羞。
    而是……敬意。
    是一个强者对另一个强者的敬意。
    他缓缓抬手,將大刀横於胸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咬字沉沉:
    “萧寧,我佩服你。”
    “你是好汉。”
    “是硬骨头。”
    “是疯子。”
    “也是倔强到让我这个敌人都不得不尊敬的青年。”
    他眼神骤然一狠!
    “但是!”
    “今日——”
    “你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带著我拓跋努尔……”
    “对你最后的尊敬——”
    “上路吧!!!”
    杀声,轰然炸开。
    像海啸。
    像雷霆。
    像末日降临。
    而城门前的那道白影——
    仍旧站著。
    衣袂在风雪里猎猎飞舞。
    剑在他掌中微微颤鸣。
    孤身一人。
    面对三十万。
    但没有退一步。
    仿佛他才是那三十万的主人。
    仿佛整个战场,都因他而存在。
    清国公在远处的高坡上,看著这一幕,胸口发紧,心跳快得像要破碎。
    他低声呢喃:
    “萧寧……”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让你一人这般独面三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