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努尔死死盯著那道白影。
他的马蹄踩在雪上,“嘎吱”作响,声音沉得像敲在每一个战士心口。
他的三十万铁流如潮水般缓缓推进,盾墙压过积雪,战车拉出滚雷般的轰鸣。
但他却盯著——
那一个人。
那个站在城门前,空城之后,孤身迎著三十万的大尧少年皇帝。
萧寧。
拓跋努尔的呼吸在头盔內凝成白雾,他的眼眶里还残留著刚才对勇士的尊敬,可眼下——
他第一次觉得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盯著萧寧的神情盯了足足十息。
无惧。
无慌。
无怒。
无怯。
甚至没有那种临死前的孤绝、那种想以死成仁的决然气。
萧寧脸上……什么都没有。
不像赴死。
不像拼命。
不像求荣。
不像赌命。
而是——
平静。
冷静。
甚至,像是在等待什么。
拓跋努尔心底猛地一紧。
“……不可能。”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道低哑的声音。
“面对三十万,他怎么可能不慌?”
“怎么可能?”
他在心里骂出一句粗话。
因为他自己都清楚得很:
哪怕换成他拓跋努尔自己,一个人面对三十万大军,也绝不会像这少年一样稳得不带一丝颤。
他会怒。
会狠。
会杀。
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像是面对一阵微风、一场细雪,而不是三十万铁骑。
拓跋努尔眯起眼,瞳孔深处划过一丝陌生的不安。
“他到底在看什么?”
“他在等什么?”
雪不断落在萧寧肩头,却被风吹散,像碰不著他。
而萧寧的脸上,居然……还带著一点点浅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
那笑意像细针,扎进拓跋努尔心里。
他忽然意识到——
萧寧不是单纯的疯。
不是盲目的狂。
不是单纯来送死。
不。
这个少年……
有底气。
“他到底倚仗什么?!”
拓跋努尔胸腔猛地收紧,一瞬间竟生出一种被挑衅的恼火。
这小子明明身后空城。
明明孤身一人。
明明无兵无將。
明明一剑面对三十万必死无疑。
可他偏偏站得像一座山。
偏偏稳得像握著天下兵权。
偏偏淡得像三十万在他眼里不过是些雪堆。
拓跋努尔眼角抽了一下。
“疯子……真是个疯子。”
他吐了口气,压下胸腔那一点隱秘的不安。
不想。
不猜。
也不再看那少年那双像看穿世事的眼。
拓跋努尔忽然狠一咬牙,吼声震开天地:
“死吧,萧寧!!!”
“不过——”
他声音一转,竟带著真正强者才会给对手的礼。
“我大疆人敬重勇士!”
“明年,我拓跋努尔,会亲自给你上上一炷香!!!”
三十万大军同时怒吼。
拓跋努尔猛地举起大刀:
“——杀!!!”
轰————!!!
天地为之一震。
杀声、雪声、铁的雷鸣声混成一片。
巨盾步兵衝锋。
骑军抖韁。
长矛阵如一片铁林扑向城门前那道孤影。
白雪被马蹄炸开成千片碎芒。
整个世界仿佛要吞没萧寧。
拓跋努尔盯著那道白影,眼中杀意滚滚——
下一瞬。
萧寧笑了。
那笑极轻。
却轻得让拓跋努尔心口突地一跳。
萧寧抬眼,看著奔雷般压来的铁流。
神色如初雪般冷清。
温静。
甚至带著一点点嘲讽。
他淡声开口,声音在风雪中,却像敲在拓跋努尔耳边:
“怎么?”
“你真觉得——我毫无倚仗?”
萧寧抬起剑,剑尖轻轻指向三十万。
那一刻。
雪地一静。
风声一静。
天地一静。
拓跋努尔的心,第一次,被一个少年一句话震得微颤。
萧寧轻笑。
声音冷得像从剑锋上渗出来:
“出城来,是送死?”
“……天真。”
拓跋努尔心头猛地一缩!
还没来得及细想——
下一瞬。
萧寧——动了。
他不是退。
不是躲。
不是站死。
而是——
迎著三十万。
衝出去。
白衣猎猎飞起。
锋芒如破雪之光。
那一瞬间,他像当空一柄利剑,直接刺向三十万大军的胸口。
拓跋努尔瞳孔猛地收紧到针尖大小!
“他——!!!”
他大喊出声:
“他居然敢衝上来?!?”
惊讶、怒意、震骇混成一团,堵在他的胸口。
萧寧一个人。
迎著三十万。
没有犹豫。
没有畏惧。
像是——
他来冲的不是大军,而是自己的命运。
拓跋努尔第一次在战场上被嚇住。
真的嚇住。
“这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是不是——疯了?!”
“疯到连三十万都不放在眼里?!”
他甚至本能地想勒住马韁。
可他的三十万军已经被他的命令推到了极限。
铁流汹涌,无法后退。
他胸腔猛烈起伏,盯死那道剑光般的白影。
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寒意:
——这不是勇气。
——这不是血性。
——这不是匹夫之勇。
这是……
一种连他拓跋努尔都不敢拥有的“死之觉悟”。
他怒吼:
“所有人注意!!!”
“那小子不对劲——!!!”
可他的声音,被三十万铁流轰鸣淹没。
而萧寧。
那柄剑。
那道白影。
已经像一道裂开天地的亮光,狠狠撞进三十万的阴影里——
无畏。
无惧。
无退路。
却带著一种拓跋努尔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力量。
一种让三十万將士心底发麻的力量。
拓跋努尔喉咙发紧,心臟狠狠撞在胸腔內。
他终於低声骂出一句从未对敌人说过的话:
“……萧寧,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然后。
这三十万大军——
终於迎来了那孤影的第一剑。
天地瞬时裂开。
雪与风骤然炸成光。
——战,终於开始。
另外一边。
清国公正死死盯著那白影。
原本,他以为萧寧走出来,是为了——以死逼谈、以命换局、以孤身示威。
哪怕这些都疯狂至极,但至少,还算是“人”做出的事。
可是现在……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少年,那个孤身面向三十万大军的白衣身影——
竟然……冲了上去。
不是站在原地,不是死守,不是静等死亡,而是……
迎著三十万大军的衝锋——独身一剑杀上前去!
那一瞬间,清国公整个人仿佛被雷劈过。
一股冰凉从脊背窜到头皮。
他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脸色彻底变了:
“你……你疯了啊……!!”
可话音未落,他眼前的画面就仿佛要把他这条老命嚇得心臟停摆。
萧寧的剑光——亮了。
那剑光亮得刺眼,亮得风雪都被斩得四散倒卷,亮得好像把整个天地都劈开了一道缝。
下一瞬。
少年拔地而起。
白衣翻飞,整个人如同一道雪色的流光——
直直跃向三十万大军的正中央、向拓跋努尔本人所在之处!
清国公的眼瞳瞬间紧缩,几乎裂开!
“你敢——?!萧寧!!!”
可那道身影根本听不见。
风雪在他脚下炸裂,他整个人高高跃起,如鹰,如狼,如剑。
那一剑——
带著让人窒息的狠意。
带著仿佛要劈开整个战场的决绝。
带著一个少年皇帝,將生死拋在九霄之上的疯狂。
清国公甚至来不及喘气,就看见剑光狠狠劈下!
“萧寧——!!!”
他嘶吼出声。
可是剑光已落下。
“——轰!!!”
那一击声势之大,仿佛连风雪都被震退三丈。
白光炸开,雪被斩成细粉。
瞬息之间。
拓跋努尔身侧,一道魁梧的黑影猛地扑上来!
“殿下小心!!!”
是拓跋焱。
他挡在拓跋努尔前方,大吼著抬起双臂,用尽全身力气,硬接那一剑。
剑落。
清国公看见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
拓跋焱全身鎧甲竟然像被踩碎的陶土般裂开、崩飞。
下一息。
“一——声——闷爆。”
拓跋焱整个上半身被生生劈成两截!
鲜血混著雪沫,喷溅三丈,热气冲天。
裂开的身体从半空摔落在雪地上,把那一片雪染成最刺目的红。
全军寂静!
三十万大军,竟被这一剑震得齐齐一颤。
清国公的呼吸在胸口猛地停住。
心臟像被铁鉤掛住,不受控制地收紧。
“这……这不可能……”
他喃喃,声音几乎抖得断裂。
可是……
比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事,在下一瞬发生。
萧寧的剑势没有停。
那剑光被拓跋焱的身躯阻了一瞬,势头却丝毫未减!
余势继续往前,直劈——拓跋努尔。
拓跋努尔瞳孔一缩,怒吼著抬刀抵挡。
可是迟了。
“噗——!!”
一蓬热血喷上天空。
拓跋努尔整条右臂,被那根本像是神仙般的一剑……硬生生斩掉!
断臂飞出五尺远,落在雪中,滚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拓跋努尔惨叫。
声音粗糲、撕裂,像野兽的嚎叫。
雪地因他跪倒的重压震起一片白浪。
大汗……受伤了!
而那半截手臂——
被萧寧一剑斩落!
清国公看得整个人都傻了。
傻得连心跳是什么都忘了。
他嘴唇哆嗦著,连气息都忘记吸:
“这……这是……什么武功?”
“不……不对!”
“这根本不是武功可以解释的……”
“这小子……他……”
他震惊到几乎失语,喉咙像被风雪塞住,发不出完整的话。
三十万大军的杀声,在那一瞬,仿佛被萧寧这一剑硬生生斩断。
整个战场,安静到连雪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巨大的白雪天地间——
只剩萧寧一人,立在血雾之中。
他的白衣染上了红。
肩头微微起伏,却看不出任何疲態。
他只是举著剑。
那剑,在风中嗡鸣。
仿佛在嘲笑,仿佛在挑衅。
仿佛在说:
——朕来了。
清国公浑身发寒。
他颤著手抓住马鞍,像是怕自己一激动,从坡上摔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到不像人声:
“萧……萧寧……你……你竟是这样的……”
他终於明白。
终於明白萧寧为什么敢衝上去。
终於明白萧寧为什么敢一个人走出空城。
终於明白萧寧为什么敢面对三十万。
因为——
那不是疯狂。
那是实力。
是一个被天下误以为紈絝、误以为废物、误以为玩物丧志的少年皇帝,用一剑告诉天下的事实: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棋子。
——我不是弱者。
——我生来,就是为立於风雪之巔。
清国公喉咙一紧,眼眶突然热得发痛。
他喃喃:
“原来……你根本不需要我们救……”
“不。”
“你是……你是压根不把三十万放在眼里?”
“不对,不对不对……你不是不放在眼里……”
“你是……强到……连三十万都阻不了你?”
他呼吸急促,心臟直跳胸腔,他甚至感到指尖发麻。
“天哪……”
“天哪……”
“我这是……看到了什么……”
“什么样……的人间妖孽……”
“什么样的……帝王之姿……”
“这……这是大尧建国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天才!!!”
他的声音越说越颤,越说越惊,越说越像是在见证某种……足以写入史书开篇的存在。
然而。
战场上。
萧寧缓缓抬起头。
目光在血雾中亮得像刀。
仿佛整个三十万大军,都被他看得心底发寒。
隨后,他淡淡地抖了抖剑身上的血滴。
动作轻鬆得……像是在拂去衣上的雪。
那一瞬,清国公彻底明白:
这不是侥倖。
不是拼命。
不是赌命。
不是奇蹟。
这就是萧寧的真实实力。
是一个被掩藏了十八年的——真正的皇者锋芒。
清国公胸腔狠狠收紧,眼里第一次……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他死死盯著那少年,颤声道:
“原来……原来你不是要死。”
“你是……打算杀。”
“你不是去送命。”
“你是准备……”
“以一人之身——屠三十万!!!?”
风雪刮过他的脸,让他整张脸都被冻得发青。
可是他的眼眸,却比风雪更热。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
他们都错了。
天下都错了。
无论是拓跋努尔、朝堂百官、北疆诸城、还是所有以为萧寧要死的人……
统统错了!
这场不是“灭国之战”。
不是“屠城之局”。
不是“少年皇帝的葬礼”。
而是——
一个少年帝王,第一次向天下露出自己的獠牙。
清国公胸腔中的热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喃喃道:
“萧寧……你……你若不死……”
“你必是千古第一帝。”
“千古第一!!!”
他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发抖。
像一个在冬夜看见日出的老人。
像一个在末日里看见希望的老將。
他甚至忍不住抬起手,狠狠地抹了把眼睛。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英雄、豪杰、天才、猛士。
却从来没见过——
一个人,敢以一己之身,硬撼三十万。
而且还真打得对方伤亡惨烈。
就在这时。
战场前线又传来惊呼。
清国公猛地抬头。
只见萧寧——
並没有后退。
並没有防御。
並没有停在原地。
而是……
再次冲了出去!!!
那一刻,清国公的心臟再次狠狠抽紧。
“疯子!!!”
“你是真疯子!!!”
他忍不住失声怒吼。
可是他的怒吼中,却带著一种压不住的狂喜。
一种像是血液沸腾的悸动。
一种老將见到真正天骄时的狂热。
他喉咙发涩,声音里满是颤抖:
“萧寧啊……”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你……到底是想把天下嚇成什么样……”
“你……这是……要以一己之力——镇!压!三!十!万!!!”
风雪之中。
那少年皇帝再次踏雪而起。
步伐平静。
剑光冷烈。
他像一柄从九天坠下的剑。
也像一尊从血海里走出的帝王。
清国公胸口震得发痛。
他第一次觉得——
萧寧不是大尧的皇帝。
他是……
“天命所归之人。”
他握紧韁绳,声音几乎哽咽:
“这天下……”
“要变了。”
“要被这孩子——硬生生劈开了新的一纪。”
“大尧……要因他……而重生。”
风雪怒嚎。
战场寂静。
萧寧一剑斩天。
清国公热泪盈眶。
这一刻——
他终於真正看到:
那少年,不是走向死亡。
而是走向……
他的帝王之路。
……
风雪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世界抽走。
天地之间,只剩“嗡——”的一声震鸣,在拓跋努尔耳畔炸开。
那一剑。
那一剑快得根本不像人能挥出来。
快得连天地都来不及反应。
快得……连他拓跋努尔,这个一生驰骋沙场、从死人堆里杀到大汗宝座的人,都没能看清。
只看到白光一闪。
再看时——
拓拔焱已经断成两截。
他那套號称“硬甲之王”的黑金胸甲,被劈开得像纸。
甲碎四散飞出,断口平得像镜面,连卷边都没有。
拓跋努尔震在原地。
真正的震。
震得脚下的雪都像浮在云端。
拓拔焱是谁?
那是他麾下最强的將军!
不是儿子,不是亲族,但却是他十年亲手带出来的悍將。
大疆军中出了名的“破城狂狼”。
与他征战无数。
替他挡过箭。
替他杀过敌。
替他撕开过血路。
那样一个人……强如山岳、狠如虎豹的將军……
竟然连接他的一息都没有。
就被萧寧劈成了二段。
劈成——二段。
这一瞬,拓跋努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嗡嗡的。
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
他只是机械地、迟钝地垂下头,盯向自己的左臂。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空的。
肩口喷著血,热血在寒风中化成雾气。
他甚至没有痛觉。
只是……不可置信。
他是拓跋努尔。
大疆的大汗。
曾独自一人斩杀敌国四十余將领。
曾被大疆人誉为“铁狼”。
曾被说是:除了天神之外,世上没人能让他低头的人。
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古怪而茫然的声音:
——我的手臂……被人砍了?
——焱……被人劈了?
——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血的温度告诉他,那是真实的。
他的手抖了。
胸膛也抖了。
不是因为疼。
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恐惧。
是从未有过的那种——
来自本能深处的恐惧。
是一个猛兽第一次遇到天灾时那种发自骨髓的惊悚。
他终於抬头,看向前方那个踏雪而立的白衣少年。
萧寧。
他一人一剑。
站在三十万铁军前。
沾著对拓拔焱的血。
剑尖仍滴著温热的红。
风吹过,连雪都绕开三分。
拓跋努尔心臟猛地缩了一下。
他终於明白。
终於看懂。
萧寧的倚仗——不是人。
不是兵。
不是城。
是他自己。
是他……那恐怖至极的武道。
拓跋努尔的嘴唇在风中颤了两下。
他从未这样颤过。
他瞪著萧寧。
瞪著那张沾了雪的少年面庞。
那张该属於紈絝、属於温室、属於宫廷的脸……此刻却像一把杀人凶兵。
“他……他……”
拓跋努尔喉头像被什么堵住。
他嘶哑地挤出一句:
“他懂……武?”
不是一般的武。
不是上阵杀敌的那种粗野武勇。
而是——真正能杀將、灭阵、破军的武道。
能一剑斩甲。
能一剑斩將。
能一剑定生死。
拓跋努尔的心在狂跳。
几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面对的是不是“敌將”。
而是——
一柄被天神丟在凡间的剑。
一柄锋芒外露、难以捉摸、连碰都不敢碰的一柄剑。
他终於明白了。
萧寧为什么敢走出来。
为什么敢迎三十万。
因为他有底牌。
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因为他……可能是怪物。
拓跋努尔的呼吸急促起来。
身体里有一种叫“恐惧”的东西,正在迅速灼烧他的血液。
就在他还在惊愕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慌乱至极的声音:
“大、大汗!!”
“大汗您快撤啊!!!”
“护住大汗!!护住大汗!!!”
“別让他衝过来!!”
无数军士疯了一样扑上来,挤在拓跋努尔身前,把他往后拖。
因为萧寧……还在走过来。
在三十万的畏惧中。
在人的海洋中。
他像一道白影,隨意地、若无其事地提著剑,继续往前走。
风吹起他身上的雪。
像吹起一柄出鞘的剑的寒光。
那目光冷静得让人窒息。
拓跋努尔被护著撤。
但他一直盯著萧寧。
惊悚、惧意、震骇、不可置信、羞怒……所有情绪开始一起在胸腔狂撞。